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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宏轩的贴身太监居然活着回来了,不免恼火,但还是想要知道里头的内情。

顾得用心知若是徒宏轩真的有个万一,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但是,他就算是死,也得将内务府的人拉下水,总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混账,因此哭着说道:“皇爷明鉴,我家主子跟着出门不多久,就发现了行宫修缮的猫腻,内务府和工部那些人,年年报修,实际上行宫并无什么问题,他们就是私底下将钱给分了,如今皇爷要南巡,他们就胡乱遮掩一番,除了几处主殿粉刷一翻之外,其他地方只以白麻纸糊墙。因着是冬天,行宫各处多半花木都无甚枝叶,原本以为是落叶了,但是奴婢悄悄折了几支看了,那些花木其实早就枯死了,只是没人更换,摆在那里充数罢了!主子知道之后,便想要写了折子回禀皇爷。但奴婢担心折子里的内容被人看到,因此便劝主子,让他回京之后再禀报皇爷!只是,不知道是否是奴婢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当,叫人发现了端倪,到了通州,原本主子说早点进京,正好可以赶上过年,但随行的几位大人却说什么,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这般回京,对皇爷不敬,叫主子先住在通州行宫,梳洗沐浴更衣,第二天再进京。”

“主子觉得这话有道理,当晚便在行宫偏殿歇了下来,沐浴更衣之后,又用了一顿饭,结果当晚就上吐下泄不止!”顾得用哭得愈发厉害了,“随行的人又说是什么水土不服,天知道,主子这一路上走了那么远,也不曾有什么水土不服,结果到了通州,竟是水土不服了?”

“你主子的膳食,你竟是不曾试膳不成?”话都说到这里,圣上脸色愈发阴沉下来,直接喝问道。

顾得用也觉得冤枉:“奴婢真的都一一试过了,每样菜都试了一口,偏生奴婢却半点不曾有事,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之后太医过来,又含含糊糊说许是痢疾!只是奴婢刚刚进宫的时候,跟我住在一处的人便患上了痢疾,对这病的症状还是知道一些的,奴婢怎么看,也不像是痢疾,便私底下又请了通州的大夫给主子用了药,主子吃了几剂之后便好了些。主子也疑心是有人要害他,便要奴婢装扮成主子的模样,主子自己悄悄出了门。主子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过来查看,奴婢含糊了一下,怕被人发现,只好先将枕头藏在被子里,装作主子还在的样子,自己翻窗跑了出去。通州行宫之前就查看过,奴婢记得里头的地形,何况那会儿也没有侍卫把守,奴婢就想办法混出了行宫,在外头躲藏了两天,又打听不到京里的消息,这才想办法走小路回京,哪知道,一进京,就听说了那事……”说着,他竟也哭得泣不成声起来。

圣上越听越恼,内务府的人伺候他素来恭谨,水至清则无鱼,就算有些贪腐之事,圣上也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竟是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皇家在各处的行宫足有好几十,年年都有不少报修的,不是柱子朽了,就是房梁有了虫子,还有换地砖,换琉璃瓦的,像是更换维护花木之类的,更是家常便饭,结果搞到最后,这些钱全叫下头的人给贪了?等着自己要用的时候,再来糊弄自己?

甚至,被发现之后,他们不是第一时间来请罪,而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想要杀掉一个皇子来灭口?

圣上看着下面跪伏在地的顾得用,都疑心这个小太监在嘲笑自己,不过,这小太监对主子还算是有一片忠心,只是他言辞之间,或许还有些不尽不实之处,因此,他直接使了个眼色,戴权立马反应过来,对着顾得用呵斥道:“你连主子都能照顾丢掉,谁知道这会儿是不是在欺瞒皇爷!”

顾得用磕头如同捣蒜一般:“皇爷明察,奴婢所言,尽皆属实啊!”

戴权皮笑肉不笑地扯开嘴角,说道:“你说属实便属实吗?来人,先带他去慎刑司好生盘问!”

顾得用瘫软在地,却不敢喊冤,很快就被人拖了下去。

圣上眼睛不看戴权,而是吩咐道:“找几个人,去下头行宫打探一下情况,哼,各处行宫里也有宫人伺候,他们难道就半点没发现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