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有点尴尬。
这一晚上的情绪变化太多端了,从“柳江”手下逃跑的凶险,到再遇见真正柳江时的怨怼,再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情绪。
有点,过于安逸了?
在末日里,一片花心思开辟出来的庇护所里,听着壁炉里燃烧的柴火噼啪作响,捧着热可可,一直找寻着的人就在身边。
就像梦一样。
我觉得我应该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我俩一言不发地把可可喝到杯子底后,我将马克杯放在了茶杯上,他见我要开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对我说:“我烤了鸡。”
哪来的鸡?
“冷库里的速食鸡。”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马上作答。
但速食鸡这种东西,好像不在末日时也会吃——只是末日之后,从打工人每天对付的速成品变成了普通人难得一见的奢侈品。
我被忽然突入鼻腔的香料味夺走了注意力,只觉得香得够呛。
“你要先洗澡吗?”他又问我。
说着站起来,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给我指明了浴室所在的方向。
“我自己改装的热水器,烧得有些慢,但温度还是可以的。”他抹抹鼻子,一副展示成果的样子,“尝尝吗?等你洗完澡,烤鸡正好烤好。”
我的大脑不争气地呈现出了一幅暖洋洋热烘烘的景象。
景象里有我,还有他。
我洗完澡,穿上刚从烘干机里取出来的干燥睡衣,客厅的电视播放着晚间新闻,我们围坐在桌前,晚饭是我们下班后准备的,所以多少有些手忙脚乱,但好在味道还行。
——这简直就是我梦里的情景。
现实里,虽然没有我梦想里的那些无用的装饰,但重点都在。
有我,还有他,好吧,还有烤鸡。
总之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拿着柳江递给我的毛巾站在了浴室里。
柳江住处的浴室是办公室卫生间改的,地方小,但功能全。我把喷头打开,坐在马桶上等水温变热。
望向一点点腾起的水蒸汽,我心底里翻腾着的快意却一点点消散了下去。
因为我发现从刚才开始,我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突如其来的幸福把我推往高地,让我猛地忘记了一开始走来的路,也忘记了这一路上我想说,却一直都没能说出口的话。
而且,应该不是我的错觉——柳江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端上来的是热气腾腾的美食,但我却不知道他藏在背后的是什么,是鲜花还是剪刀。
为什么?
难道说在末日里,努力向着我们两个之间中点靠近的人,只有我一个吗?
水温变热了,翻起的水花打在我冰冷的脚踝上,我低头向下看去,那一丝丝的温暖就像是挽留我,让我享受这片刻的安逸,别去探究事情的真相。
我要这样做吗——先闭嘴去享受吗?
我站起来,默不作声地一头扎进热水里。
十五分钟后,浴室门从里向外打开了,柳江正在餐桌前忙活,他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但腾不出功夫回头,只能先吩咐我干事。
他说:“正好你出来了——刚出炉,你去吹吹头发然后趁热吃吧!”
说着就要转身去拿放在身后的餐具,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