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吗?快乐过。
一路向前奔跑总有疲惫的时候,我的疲惫就发生在第数不清次把过去的遗憾剔除的那一刻。
我正确与他认识了,我摒弃了世俗的观念,我让柳江成功喜欢上了我,我保护好了柳江。
每分每秒我都在完成着过去没能完成的事,但我脑海中始终有个声音,就像是《史丹利的寓言》中那个喋喋不休的旁白。
他问我——你在这样的世界里自在吗?
自在,很自在,我按掉心底里那一丝反问,继续向前。
他又问我——那原来的柳江呢?
我闭着嘴,说不出话。
坐在从连城海边回到市里的车中,这个仿佛空穴来风一般的反问声逐渐响亮起来,逐渐和我装聋作哑的本心重合起来。
我问我自己——你真的想要这样吗?
这值得吗?
做了快乐的梦,难道醒来不会更难过吗?
所以我回头了。
我在回头的那一刻看到了停留在原地的侍者,他告诉我,想要见到柳江,就不要着急去唤醒模拟之中的那个他。
他对我说,别回头了,难道现在的美好发展,不是过去你所期待的吗?
我否认了,所以他直接送我来到了那个他口中“美好的未来”里,让我切身感受那个所谓的完美的世界。
我感受过,沉醉过,但在品尝完这一切之后,我又仿佛一个不知餍足的食客一般抹抹嘴角,问道——“然后呢?”
对啊,然后呢?
然后我能带着这个“完美”的柳江一起离开吗?我们要一起前往这个已经残破不堪的现实世界吗?
且不说这个世界如何,这个“柳江”,也不是我想拯救的。
不如说,这个“柳江”压根儿不需要我的拯救,他很完美,很快乐,在别人眼里出类拔萃,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他不需要我,他也与我无关。
我要的柳江还在这里,还在等着我找到他,所以现在我要回到如常计划里,回到过去。
找到柳江,找到真正的他。
地铁在一个小时后抵达了公司地下,只是一晚上没见到,我感觉这里好像更苍凉了。
我站在地铁出站口,旅行包虽然不沉,但经过一路颠簸,还是坠得我肩膀发涨。
我单手把双肩包向上抬了抬,另一只手夹稳纸箱,背包背好,我又用两只手郑重捧起纸箱,把它护在胸前。比起背包里真真切切的生活物资,我感觉我真正的那一部分赖以生存的物件在纸箱里,我甚至感觉它好像是活的,在我胸前微微跳动。
站立在原地,安稳地感受几秒以后,我发现跳动着的其实是我自己的心脏,只是因为抵着纸箱,感觉上像是它们共振了。
我抬起脸,白亮却没有热度的太阳让我眯了眯眼睛。
昨晚并不安生,体温又升了上来,我没爬起来去找体温计,只是胡乱塞了两粒退烧药,又喝了滚烫的热水,好在我的体质还算能抗,今早退烧了。
我吃过药,用蓄水池里仅剩的净水擦过身子,又吃了速食粥,背起行囊之后,我最后朝向公寓里看了一眼。
公寓里没开灯,倒过热水的水槽还在微微冒着热气,被我放弃的旧衣物堆在床边,这就好像是一个平常的早晨,我在经过一天无聊的工作折磨之后,还会回到这里。
别想了,我告诉自己。
转头迈入公司大门,前台已经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