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时,我从他家回我家需要坐地铁,路途不短,花费的时间也很长,那年头手机内存小,我存下的几个英语听力片段被我反复听到了腻。
但下一次,我还是会在放学以后义无反顾跟着他走,再在坐上地铁后戴上耳机,听令人生厌的英语听力。
成年之后,我们之间的地铁变长了。
他要是来找我,要先坐地铁到连城市中心的老火车湳沨站,十多站,如果他着急就不得不去新城区做高铁,站数就更多了。
到了北京,还要从火车站一路来找我,北京更大,车厢也更挤,我从来没问过他来找我要站多久坐多久。
而且同样的路程,反过来,我从来没走过。
所以即使是在现在,即使是按照更好的方式重来一次,他也是在迁就我的,不是吗?
地铁的报站声打断了我的思考,前方就是学校,现在不是高峰期,车厢门口没什么人,我独自迈下地铁门,朝校门走去。
学校里人不少——不如说无论什么时候人都很多,我已经在末日里习惯了零散聚集的生活,现在这么多人同时出现,让我多少有点眼晕。
走着走着,我很快发现这群人不是偶然聚集,而是以一个点为中心扩散,我随着人群向前,很快找到了他们聚集的中心。
这里是学校的俱乐部。
有演出?
我学校附近有个全是年轻人的商圈,不少青年创业项目也会在此投资,有活动也不意外,但人这么多的还是第一次见。
经过俱乐部门口的报名摊位时,我不经意向着右侧看了一眼。
紧接着,我与柳江四目相对了。
柳江当然不在这里,我看到的是他的巨幅展板,立在报名摊位右边,当然画面上不止他一个人,但他就是最显眼的,完全背离贝斯手初衷的显眼。
——不过,问题在于,他怎么要在我们学校演出了,我还不知道?
我确实应该不知道,毕竟,我从没有陪柳江如此成长过。
不出所料,排队的许多学生都是冲着他来的。听过路人的谈话,有人是专程而来,也有人只是单纯被海报所吸引,总而言之,氛围热烈。
我在人群中呆立了两秒,直到有负责组织现场的志愿者学生喊我。
她对我说:“同学,要报名吗!票可能不够了,你先扫码关注下公众号吧,有余量会通知的。”
搞笑。
这是我对象,我用报名?
但我还是老实点头了:“行。”
木然走了几步,我才想起来我还没扫码,退回去打开手机,开摄像头。
我不是真的要等门票,只是想看一眼有关于他的消息。
我迈着步子走到人稍微少些的路,打开了公众号的最新一条消息——那条有关于柳江演出的消息。
最上方的照片就是海报上那一张,屏幕上,乐队的合影里,那张恣意笑着的脸让我第数不清次停顿了。
我把文章向下,在乐队成员介绍中,再次捕捉到了柳江的面孔。
这次的照片没那么正式,没那么明显的影棚制造,那是一张调成了黑白色的照片,看样子就是在他的出租房里,穿了件卫衣,外面是休闲西装,背靠着沙发脚坐在地板上,他低垂着视线,嘴里叼着燃到一半的烟卷,视线像是在看手里的电脑,嘴角却是向上的。
不难看出来,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和他很熟,能让他先不再演,却又自然而然地笑出来。
所以这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