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人是怎么惹到你了?”他问。
“惹到我?”那时候我还要准备竞赛手续,心烦意乱地摇着头,“没什么事,就是一个特殊的人。”
我只用“特殊”来描述这段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些过于随便,我们从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起纠缠在一起,人前嬉笑怒骂、欢喜冤家,人后关起门来,连一秒钟的耐心都不会有。
我记得只要我们俩同时没有事情,那没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房门走不出去。即使走出去了也不过觅食或放水,打扫过生理需求之后,我们又会被吸进床铺的漩涡里,钟表空走,我们忘乎所以地沉醉。
但除此之外呢?
我们好像只在化为最原始的样子时最为合拍,他喜欢疼,我又喜欢弄疼别人,不过我愿意他也弄疼我,尽管他不太愿意。
一切结束,我们退回到人类社会,却处处都在互相损耗。小到暑假的去向,大到一声爱或者不爱,我们处处都像两块生硬的玻璃,碰在一起,刺耳又难听。
是因为我不爱他吗?又或者恰恰相反,是因为我爱他呢?
总之,那次吵架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你喜欢伤害别人吗?”
我气到极点了,根本没空想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直接反驳:“别给我贴标签,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柳江没说话,在我猛地发觉自己好像说得太狠之后,他笑着对我说:“你不喜欢伤害别人,你只喜欢伤害我。”
他笑得很勉强,声音在抖,隔着电话我也能想象他的表情。
那之后我随便找了个人谈了场恋爱,他马上来我学校找了我,三天后。我和空降的女友分手了,一年后,我与柳江彻底没再见过面。
这些都是后话。
但我还记得他对我说过的话。
时间回到现在,我瞠目结舌的样子一定很丑,我眨着眼镜,努力让表情自然了些,我回答了自己的问话:“除了你,谁都行。”
柳江完全没意识到我的特殊反应,自言自语:“是吗?我还挺需要一个能伤害我的人。”
什么伤害?
我眯着眼睛看他,但这次并不像是上次在体育仓库里时的情况,他不是回想起了过去,也不是在对我暗指什么,而是真情实感地在找一个所谓能“伤害”他的人。
他说:“我想找人帮我打个耳洞。”
然后他转头看我:“你行还是不行?”
原来上次我俩在蹲点秦博文的时候,他去饰品店逛的那一圈,顺便买了两个专门用来打耳钉的一次性耳枪。
理由很简单,他看着好奇,想自己试试,而且穿环这种事情越搞越上瘾——我没有经验,我是看他得来的结论。
他买了,但没有勇气尝试,举起来比划了几下,最后只能放回去。现在他等到了我,要把这项重任交到我手里。
男人,不能说不行。
形式调转,我跪坐在床单上,他平躺在我膝盖上,我手拿那个订书器一般的小玩意儿,来回试探了几回。视线聚焦范围之外,我看到他的双眼亮晶晶向上瞧着,似乎真的很信任我。
但我不信任我自己。
“换个姿势。”我说,“你这样看着我,总感觉我会钉歪。”
一阵折腾之后,他换成了侧躺在我腿上的姿势,现在更怪了,我俩像在演什么不入流的言情小说,女主一句话都说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