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低视线,我看到他正在桌子对面拿着勺子看我,眼神清澈,像是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离我和家里聚餐的时间还有五小时,我们在商场旁开了钟点房,那天我们第一次尝试了些新情趣。
就不具体阐述了,总之那天晚上的家族聚会我坐立不安,倒不是身体上有什么异样,是心理上。
实不相瞒,挺爽的。
后来他跟我说,所有的主意都是在我忽然靠近他的一瞬间冒出来的,他那时候看似人畜无害的目光之下,脑海里千变万化。
而他那时候的表情,就和刚刚他跟我说“行”之前的一模一样。
等等。
等等!不行啊,柳江你想什么呢?我们刚十六岁啊,不能想这个的!
我大力摆正即将跑偏的思维,并劝自己二十分钟前的柳江也不是这么想的。我花了好一会儿才成功将思维摆正,回过神来的时候中性笔正支在我下唇上,我装作不经意像柳江那边瞥了一眼,他居然在这分外合适睡眠的下午保持着清醒。
但他很明显没在听课。
校服铺在桌子上,两手放在课桌下,下巴颏又支在铺了校服的桌面上,用一种极其伤害颈椎的方法发呆。
他在想什么呢?
这不同于他平时里那副什么思虑都没有的松弛或是刚刚那种看似清澈的污浊,柳江没什么表情时看起来比他本人要悲伤一些。
我眨了下眼睛,再睁眼时视线重新回到黑板上。我决定以后有机会多问问他正在想什么。
放学是晚上五点,那几年教育局抓得严,高一都不许上晚自习。走在五月末的晚风里,我估算着我们应该是连城十年以来最轻松的高中生。
柳江走在我右边,他去买甜筒,我拒绝吃这些代可可脂。
看着他站在垃圾桶前撕甜筒包装,我感觉他好像是比之前要白了些,而且长高了,他的体型追不上他一味猛涨的个头,显得比原来瘦了。
我没来由地对他说:“你以后还是多吃点吧。”
他向我示意着手里被咬了一口巧克力脆皮的甜筒,回我:“这不是在吃呢吗!”
对于从学校到柳江家的路,我已经轻车熟路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因为有甜筒堵着嘴,他一路的话有点少。等走到他家巷子口的时候,他手里的甜筒已经吃完有一会儿了,但还不见他开口与我搭话。
今天是柳江自己拿钥匙开门的,没人来迎接他,越过玄关往里看,我好像听到客厅吵吵闹闹的,像是有人来做客。
谁?
我本能地好奇,柳江带着我往相反方向的楼梯走,但我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越过玄关的玻璃屏风,我看到一张正侧对着我微笑的脸孔,那脸孔似乎也早就注意到了我,在我望向他的时候,他也马上转过头来,嘴角还带着没收起来的笑意。
是顾童宇。
第21章 我与柳江与修罗场
我就说柳江为什么一路都欲言又止的。
以他高中生的身份来看,在和某个固定见面的朋友约好以后又被另一个朋友临时插足,这种时候放哪一方的鸽子都是不对的,特别是对柳江这种“博爱”的人来说。
房间里,我对柳江说:“你可以告诉我他来了的,但是你得提前告诉我。”
柳江开始用两只手一起抓头发,抓了几下之后对我说:“我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我站在原地,表情没发生变化。
原来这小子,还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傻——等等,不对,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