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爱德推一下启明的肩膀,“像个年轻人一样。”
启明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像个年轻人了,他弯腰,掬一把矮墙上堆积的雪,搓成球,扔向汤姆,被金毛小子灵巧地躲开。
“来追我!”汤姆疯跑几步,朝启明勾勾手。他灿金的头发在白色的雪地里格外显眼,活泼的性格像只金毛犬。
启明无奈地叹气,站定在爱德身边,说:“我不想追着他跑,好无聊。”
“他就这么无聊。”爱德也无奈,“不管他,我们往那边走。”他抬脚,领着启明朝马路边走去。
“爱德的父亲,是你的同事吗?”启明问。
“是我的发小,我们一起长大。”爱德说,“我们都是东欧人,他叫温海姆,战争发生后,他建立了收容所。”
“不像我,他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爱德说,“他收容了很多人,始终保持中立,既不加入联盟,也不追随盖娅。”
“查理碍于我的关系,没有对他下手。”爱德说,“我常常带一些物资去拜访他。他喜欢喝牛奶,我便拉一车牛奶去见他,他叫我送奶工。”
“后来,他喜欢上一个棕发姑娘。那个女孩不太漂亮,结实能干,叫苏婕。温海姆给我写信,叫我回去帮他参谋怎么追苏婕。”说到这里,爱德眼中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苏婕可不好追,我们两个单身汉,绞尽脑汁地琢磨,今日送花,苏婕拿去喂羊,明日送包,苏婕拿去装肉。”
“不得已,温海姆拦住苏婕,面红耳赤地告诉她,我喜欢你,我能不能和你谈恋爱。”爱德学着温海姆磕磕绊绊的语气,“我头回见他这么紧张局促,三十多岁的人了,活像个毛头小子。”
“苏婕把他拨到一边,不耐烦地说,好的好的,别耽误我做饭。”爱德说,“她捋起袖子,抱着柴火走进厨房,说,孩子们都饿着呢。”
“温海姆跑过来跟我说,我真是太喜欢她了。”爱德说得入迷,没注意到汤姆走在他身边,认真地听他讲述。
“东欧是盖娅和欧洲联盟政府的夹缝战场,因为我频繁出入收容所,温海姆和苏婕被联盟盯上。”爱德的语气低沉下去,“一个平常的下午,收容所被联盟军攻破,温德姆和苏婕死于炮火。等我带着牛奶去找他们,差点被埋伏的联盟军活捉。”
“汤姆呢?”启明问。
“他被苏婕藏在羊圈里,险些饿死。”爱德说,“我把他抱回来,查理询问了事情经过,没有说什么,抽调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他拍拍汤姆的肩膀,“查理说,你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亲人。”
“你记得你爸妈吗?”启明问汤姆。
“不记得。”汤姆说。
“你遗传了爸爸的金发,但比你爸爸的头发颜色深。”爱德说,“你妈妈苏婕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她可以单手把你爸爸举起来。”
“好厉害。”汤姆说,“他们一定很爱我。”
“是的,像我一样爱你。”爱德说,“不,比我更爱你。”
“要是回到过去,你想怎么做?”启明问。
“大概,和温海姆绝交吧。”爱德说,“他因为我招致无妄之灾,如果他活到今天,合该退休,带苏婕去地中海边定居,种一片郁金香花圃。”他踢一脚路边的雪堆,“都是因为我啊……”平淡的语气蕴藏着无尽的懊悔,暗红的天倒映暗红的雪,战争如死神的镰刀,不由分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