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费解地望着启明,纤瘦的青年像一株脆弱易折的兰草,紧蹙的眉头拢着一丝坚决,仿佛决意殉国的悲壮将士,随时可以大义凛然地赴死。
别家的富少爷贪生怕死,启家的少爷英雄幻想症晚期。
“我要穿梭机的表面刻下我的名字。”启明的下一句话加重了爱德的判断。
现在的小年轻思想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杀手先生震撼但不理解,他说:“我会跟查理汇报这件事。”
“好的。”启明继续观察图纸,不搭理站立一旁的杀手。
爱德摸摸鼻尖,捞把椅子坐下。一小时后,他听见青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爱德·维奇。”爱德说。
“你是查理教授的打手?”启明问。
“搭档。”爱德纠正,“他吃肉,我喝汤,我们合作了四十多年。”
“哦。”启明说,“你们感情真好。”
“……”铁光棍爱德被青年语意不详的赞美整得鸡皮疙瘩直冒,“兄弟情谊,没有别的。”
“什么别的?”启明问。
爱德沉默半晌,语气恶劣地说:“闭嘴,再问就抓你去蹲小黑屋。”
启明耸肩,不怪他有时候凶诺亚,人工智能的说话方式是个人都受不了。
下午时分,爱德带启明去医务室换药,之后去食堂吃饭,他说:“晚上查理有空,我带你去见他。”
“我不见。”启明说。
“你不见他,怎么谈条件?”爱德说。
“你帮我谈。”启明理所当然地说,他埋头吃饭,脑袋上的旋儿正对着爱德,倔得令人无话可说。富少爷人设很好用,尚能唬住不够敏感的杀手,但对上精于世故的查理,他不确定他的演技能否骗过豺狼的眼睛。
“……你多少有点斯德哥尔摩情结。”爱德说,“我凭什么帮你谈?”
“那我去蹲小黑屋。”启明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筷子一放,看向爱德,“带路。”
即将退休的杀手心硬如铁,断然不会对启明心软,他只觉得这小子油盐不进、麻烦透顶。他宁愿蛰伏草丛忍受蚊虫叮咬,伏击目标,一枪毙命,也不想陪不识时务的大少爷兜兜转转一下午又回到原点。启明好不容易吐出点消息,让爱德窥见退休的曙光,两句话又缩回龟壳,属实得不偿失。
爱德眉头打结,恨不得一筷子捅死启明,思来想去,他叹气:“好吧,我去说。如果查理一定要见你,我再叫你过来。”
“嗯。”启明点头,“谢谢你。”他学着诺亚愣头青的语气,“你是个好人。”
爱德顿觉遭受了巨大的侮辱,他戎马半生,杀人无数,到头来落个“好人”的名号,太阳穴连着半边脑子抽痛,他忍无可忍地说:“闭嘴。”
启明深觉自己脾气好,至少他没有两个小时内对诺亚说两次闭嘴。
用过晚餐,爱德把启明安置在启笑恬的办公室,他说:“在这里等我。”
启笑恬挑眉:“你确定要我看着他?你不怕我叛变?”
“我回来时你俩没把对方干掉就很不错了。”爱德回头对启明说,“你小姑害你坐了十一年轮椅,这次绑架也是你小姑提供的信息。”
“她是世界上最恨你的女人。”爱德平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