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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室里,启明靠坐在床垫和墙壁的夹角,他屈起左腿,左臂搭在膝盖上,缓解重量坠拉伤口的疼痛。两天过去,他的伤口结了软痂,骨缝腾起隐隐约约的痒意,在这黢黑安静的房间里,一点点痒,反倒成了解闷的救星。指腹反复摩挲墙壁上紧挨的两道划痕,启明头回感受到“无聊”会成为一款磋磨意志的残酷刑具,五感沉寂、度秒如年。他对时间的感知逐渐消散,眼前的黑暗异化扭曲,他甚至出现了碎片化的幻觉。

“星星。”

他听见诺亚的呼唤,由远及近,宛若空谷传响,“这是我的芯片,快跑吧,世界末日来了。”

他愣神,仿佛真的看见一只胖鸟低头,用尖利的喙啄开胸膛,掏出一片血淋淋的方块,递到他的掌心,脑袋向前拱了拱,说:“星星,记得我爱你。”

一只鸟的眼神能有多悲伤,启明没来得及体会,眨眼间,幻象消失。他的右手食指戳破了伤口的软痂,疼痛拽回岌岌可危的理智,血腥气唤醒嗅觉,血液的粘稠唤醒触觉,启明不由自主地揭下粗糙的血痂,露出敏感的嫩肉。

尖锐的疼痛沿着神经拉响警报,启明拆掉肩膀上的绷带和纱布,任用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拿到诺亚的芯片之前,他不能疯。

这才第二天,他想。

启明眉头紧皱,指尖将伤口撕得更大,高频的痛苦仿若鼓槌接连不断地敲打大脑,鲜血流过皮肤,滴落地板。他抬手,舌头舔过手指,尝到铁锈的咸苦味道。除去视觉,嗅觉、触觉、听觉和味觉尽数回归,他松了口气,继续靠着墙壁发呆。

黑室门口坐着一名守卫,他接到指令是听到门铃声,及时上报。两天下来,门内安安静静,无事发生。守卫神经松懈,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拨弄联络器,刷一会儿新闻资讯,再刷一会儿视频,最后实在无聊,干脆打起了游戏。

“哒哒。”

一只手敲打桌面,埋头打游戏的守卫不耐烦地抬头,目光向上,与一双淡漠无情的绿眼睛对视:“啊!”他匆忙站起身,将联络器藏在身后,“爱德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爱德说,他扬了扬下巴,“摁门铃了吗?”

“没有。”守卫说。

“有听到其他声音吗?”爱德问。

守卫仔细回忆,摇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你打游戏能听到个屁。”爱德说。

守卫鹌鹑似的缩缩肩膀,蔫头耷脑,不敢反驳。

爱德提着手电推门进入,刺目的光线照亮墙角的一小滩血洼,继而向上,照亮了青年苍白如纸的面容。

启明眼睛紧闭,布满暗红血迹的右手抬起,遮挡光线。

爱德摁下启明的手,问:“想起来了吗?”

青年阖目,无动于衷,像一座亘古的雕像。

爱德注意到散落一地的纱布和绷带,他拧眉,粗鲁地将启明架起来,拖出黑室,放在板床上,推进医疗室。

“给他包扎。”爱德对医生说。

“怎么弄成这样?”医生剪开启明的上衣,用镊子夹出湿透黏连的布料。

爱德捉住启明的右手,打量他指甲里的血肉,说:“他自己抓的。”

医生识相地闭嘴,动作迅速地上药包扎。

爱德说:“再抓烂伤口,你的肩膀就废了。”

启明睫毛微颤,咳嗽一声,说:“没感觉。”

爱德递来一杯水,问:“什么没感觉?”

“屋子里,没感觉。”启明说,“我想感觉到东西。”两天禁闭,把一个言辞犀利的正常人关得思维混乱,表达颠三倒四。他没有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