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仰光刚到缅甸当卧底,他在塞斯身边做马仔,和其他马仔一起负责活埋村民,他在埋我的时候,悄悄给我留了个可以呼吸的气孔,等到了晚上,趁着人不注意,把我从泥坑里刨出来的。”
帕蒙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明礼身上:“那时我就知道,他一定是警察的人,只有你们的人才会害怕杀人。那年,仰光才十九岁。”
“他把我放走了,可是我运气很不好,又被塞斯的人抓住。”
帕蒙停顿了一下,压制住眼里要翻涌的情绪:“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被打得就剩半条命了。”
“塞斯怀疑自己手下里有警察的人,仰光就是他怀疑的目标人选之一。”
“你们中国人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帕蒙似乎想到了当时的画面,神情很是复杂,“可我当时其实不太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因为我没地方去了,哪怕现在跑了,我以后也是成马仔的命,所以我选择了成为塞斯的马仔,帮帮这个天真的小警察。”
“他不敢杀人,那我来。”帕蒙说,“我们就这样一步一步混到了塞斯身边重要的位置。”
“可是有一天,仰光的上线不见了,他找不到他,不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的国家传递消息。”
帕蒙认真地看着明礼,似乎想要一个答案:“他好像被他的祖国遗弃了,没有人来找过他,他把自己的身份弄丢了。”
“他活得非常痛苦,内心深处不愿杀人,却每天都被迫做着他所厌恶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在塞斯身边卧底了整整十八年,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塞斯在暗网上走私枪支的秘密,我们在收集证据的时候意外暴露,仰光再次被怀疑。”
“他死了,替我死了。”
“在临死前,他将这些年来的卧底证据都交给了我。他没有求我带他回家,而是恳求我把这些证据交给中国警方。”
帕蒙红了眼圈:“他真的很蠢,对吧?”
明礼喉咙滚了一下,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可所有的语言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无比苍白。
他们都在那个会吃人的地方生存过,太清楚那边的危险程度,一句安慰的话根本不痛不痒,在那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够坚持下去。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一种感觉,你是仰光的同类,你和他有一样的眼神,那是我们这些长期生活在阴暗角落的臭虫没有的干净。”
明礼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痛击了一次又一次,尽管对明礼的身份有所猜测,但帕蒙不敢和明礼联系。
仰光到死都没有联系上自己的上线,也没有人找过他,他像是个被抛弃在缅甸的弃子,让他不敢去相信。
明礼问道:“在我之前,你应该还找过一个人,对吗?”
帕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我在塞斯入境的八个月前,联系上了同样在卧底的宋清禾。”
“我想和他合作,一旦宋清禾的扫黑任务成功,仰光的身份也就能恢复清白。”
帕蒙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我没想到他死了,罗奇早已盯上了他。等我意识到他的危险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明礼微微眯起眼睛:“宋清禾,是无间的儿子,对吗?”
帕蒙对军警是不信任的,要让他打破最初的成见,信任自己并冒险合作,势必需要有人来撼动他的固有观念。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二年前无间系下的结,也只有无间能解。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唯有帕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