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间寻靠在窗上发呆,纪流摆动方向盘汇入车流,他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二十五六度的温度他都觉得很冷,安全起见只好降低车速,一路沉默地回了家。
钥匙跟充气床垫都在他房间,从地柜拿出来的床垫盖了一层薄灰,这还是好多年前他买回来给程间寻野外露营用的。
那时候程间寻痴迷野外露营,程家父母嫌不安全不支持他玩,他没钱买设备就只好死皮赖脸找纪流要。
纪流那段时间每个月有三分之二的零花钱都用在程间寻身上。
他用打气筒往里面灌了点空气,好在还能用,便又把气放了重新叠好。
程间寻也从房间收拾了一个包,纪流看在眼里,手上动作不着痕迹地停了一瞬:“你不住家里吗?”
“阿姨说叔叔后天才回来,这两天我去医院住吧,怕她忙不过来。”程间寻站在门边等他收拾,“叶涸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纪流直觉他还在怪自己,也没想推卸责任,说了声好,把床垫装进袋子里给他,又转身去抽屉拿钥匙,期间来来回回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医生的话时不时就在耳边回响,3个月只是最高期限,叶涸的情况未必能撑到那个时候……有些事他也该说清楚了,他总不能真的因为自己的自私让程间寻留下遗憾。
他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小寻,那天晚上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程间寻正低头回叶妈妈的信息,猝然听到这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宿醉的那天晚上。
以为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纪流收拾着衣服,“晚上当着叶涸的面医生没法直说,我白天我问了他的情况,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半个月后就接他回家,不用再住院了。”
剩下的时间很短,谁也保证不了明天会发生什么。
“医生说他今年百分百过不去的,最多只有三月的生存期。他建议我们不要告诉叶涸,所以我连叶阿姨都瞒着。”
“三个月,我想让他最后的时间好好过。”
程间寻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一样静止不动。他早就做好了这天到来的准备,可有准备跟真的接受完全是两码事。
死一般沉寂了许久,他才发出声音:“……知道了。”
“你这段时间多陪陪他,带他到处走走,队里有我不用操心。”纪流手上动作停顿片刻,又继续收着,“那天晚上……我没喝多,我醒着,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所以你也不用给我什么答复。”
他收了几件自己保暖点的衣服,也没抬头看程间寻,像在自说自话。
“你膝盖是半夜去浴室换衣服的时候撞的,后腰也是。”他道,“嘴巴是你晚上非要吃菠萝,盐水没泡够时间所以会肿。”
“至于我身上的印子,也只是你睡觉不老实压出来的痕迹而已。”
手机叮咚叮咚地响,程间寻却也顾不上回了,黑沉沉的眼睛一直看着纪流:“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那天晚上的具体经过,不要再闹误会了。”
不知道是挂水没用还是因为什么,纪流体温一点下降的迹象都没有,他撑着床面缓了阵才把东西分类装进袋子里。
程间寻看见他脸上有自己从没见过的低沉,但只持续了几秒就被他重新收好。他快步走到纪流身边按住他收拾东西的手,房间里本来就只亮了一盏小灯,现在被他一挡,两人彻底陷入黑暗。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程间寻心底涌上一种没法形容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己本能不想听纪流后面的话。
他上前的时候没留意周围,床头柜上的香薰被他碰得东倒西歪,险些倒下去的时候,被纪流接住了。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