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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难缚 叶芫 2468 字 22天前

。  许晟立住了脚,很轻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为什么?”  顾耀抬起眼睛,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许晟单薄又锋利的下颌线:“什么为什么?”  许晟不说话,单手提着包沉默地立在原地,一如泥塑。  周边的同学们,吃晚饭的,回家的,陆陆续续都离开了教室,除了他们,只剩下值日生在讲台上擦黑板,粉尘在夕阳的余晖中飘散,像胶片电影的模糊光影。  “是我想的那样吗?”许晟终于问,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顾耀喉结动了动,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握紧。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偏偏他无从回答,肯定群或否定都不能,只能自欺欺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那么我知道了。”许晟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他,很快地离开了。  顾耀一直坐到晚自习开始,才在老师不耐烦的目光中离开教室,贺延打了好几个电话又发了信息问他要不要出去玩,他没有接也没有回复。  沉默地骑车回家,在门口买了一杯不太爱喝的青柠。  家里空无一人,魏玫去了顾荣平那里还没回Z市,不用应付她的突然检查,阿姨上下班也越发随性。  他依稀记得前两天魏玫发了信息,大概这周就要回来了,具体什么时候顾耀记不清楚,也懒得去翻。  整个人累而倦,撑着栏杆上楼,把自己重重地扔在床上,后脑勺不小心撞到了床柱子,那阵疼痛过去以后,太阳穴又开始痛,一跳一跳的,像有个小人在不停地敲。  但翻来覆去地,竟然也睡着了。  模模糊糊做了个梦,顾耀梦到了自己交往的第一个女朋友。  他已经想不起那女孩的脸了,梦里也只是一团朦胧的影子。依稀记得是顾安地产某个供应商的女儿——他回顾家之后,很多顾荣平的合作伙伴来拜访都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们能和顾耀搭上话,也是某种曲线救国的方式。  那女孩的父亲换了三任太太,她是中间那一位留下的,上面有两个异母的哥哥,下面还有更得宠的小妹,夹在中间,像个隐形人,难以分到更多的关注。兄弟姐妹关系也并不好,一群人聚在一起时,常常故意作弄她,拿她取乐。  那样的场景让顾耀觉得不适,偶尔替她解围,渐渐不知怎么有了传言,说他喜欢她。  顾耀并不当一回事,可某天这女孩忽然找他,问他能不能帮忙说句话,让她父亲参与某次竞标。  “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她说,因为窘迫,整张脸发红,捏着衣角,把这当成唯一可以交换的筹码。  顾耀觉得惊讶,也有些说不出的失望,但他最后同意了。  无聊而已,喝酒,抽烟,打架是无聊,谈恋爱也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  他们于是交往起来,顾耀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看电影,买花,送礼物,接送上下课,大概也逃不脱这几样。  不过他们很快就分手了。  某个夜晚,看完电影,他送她回家。或许是夜色,或许电影里的浪漫情节,总之一切正好,在门口说再见的时候,女孩拉住了他的手,凑过来,想要吻他。  她柔软的带着馨香的发尾扫过他的面颊,那一刻顾耀莫名心慌也不适,几乎下意识地偏头避开了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对方受伤的眼神,没有做任何辩解,转身离开了。  那一夜他都没有睡着,第二天发信息说了分手。  身边认识的人里很快也都传开了,他不想她因为这件事情再陷入麻烦,对外说自己是被甩的那一个。  其它人不敢来触他的霉头,贺延因为宋一杭的关系,和他更熟,脑子也更简单,非要拉他到酒吧散心,美其名曰天涯何处无芳草,叫来了一堆的姑娘。  实则贺议长家教森严,除了一块划拳玩骰子,闹得热火朝天,别的他也不敢。  顾耀丝毫提不起精神,他想起头发滑过面颊的触感,心里异样的感觉更加明显。  领班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看着比他们也大不了两岁,眼睛很毒,见他神色恹恹,贴在他耳边轻声道:“顾少如果不喜欢女孩,男人也有。”  好像黑暗中忽然扯了道闪电,有些模糊的东西清晰了起来,鬼使神差地顾耀说:“那就你吧。”  于是那人成了他男朋友,严格来说也不算,他只是偶尔去找他喝酒。哪怕顾耀知道他借着和自己的关系避开一些不必要的纠缠,很快从领班升成了经理,他也不制止辩解。  贺延知道之后,一直以为他是受了情伤打击。  “但也不至于性向都变了吧。”  贺延感叹。宋一杭反应倒是平静很多,他的这位朋友一贯比他更敏锐。  反应更大的是魏玫,如果说顾耀交女朋友是对她的挑衅,他和男人的风言风语在魏玫看来无疑是对她的侮辱。  顾荣平倒是比她看得开,把一切归咎为四个字,玩玩而已。  而顾耀逐渐玩明白了,他当然不爱那个人,但的确更喜欢男人。  不过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后来他交往的人却越发地杂,男男女女,来者不拒。喜欢是一回事,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既然都不是真正喜欢的人,性别同样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有时候和宋一杭聊天,对方笑他这样践踏别人的心意,迟早要遭报应。  顾耀也跟着笑,他没有真心在,他们也不见得有。何远林骂他爱当救世主,仔细算起来,那些有过联系的男男女女,似乎真的都对他有所求或者图谋。  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想起他的母亲,她前前后后生命中的两个男人,曾经她或许也想向他们求感情,她没有得到半点好处,她想通了,变成了求安稳庇佑,求钱和权,似乎总能得到更多……  喜欢,爱......不止一个何远林控诉过他,他只觉得没意思。亲人的情感都靠不住,何必寄希望于陌生人……  顾耀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柠檬水可真酸。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许晟睁开眼睛,对上外婆担忧的面容。  他直起身,在桌子上趴了太久,背和脖子都有些酸痛。  “不会在这里睡了一晚上吧?”  “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许晟按了按太阳穴,勉强笑了笑,“……没事,我收拾一下起来了。”  “成绩这么好,写作业写到趴在桌子上睡着,说出去别人都要笑。”  外婆嗔怪地揉了把他的后脑勺,温暖的手掌,让他心里莫名一酸:“外婆……”  “怎么了?还撒娇呢?”  “没。”许晟摇摇头,“早上吃什么?”  “阿姨还没弄,睡迷糊啦?才五点,我起来喝水,看你房间灯亮着,进来看一眼。”外婆温声道,“想吃什么?等会儿我和阿姨说。”  许晟想了想:“黑米红豆粥。”  “不是不爱喝甜粥吗?”外婆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