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个特别响亮的喷嚏,以至于站在阳台边上的谢斯聿一下子就回过了头。 苏乙整个人湿淋淋的,头发都还在滴水,衣服算是湿透了,尽管如此糟糕倒霉,但是他语气跟楼下大爷见什么都要嘴碎般臭骂道:“这破天气要了命了!把我的鞋子都毁了!” 说着就蹲下来换下自己的爱鞋,那可是沈素给他买的名牌运动鞋。 谢斯聿原本是想坐下,但是看见苏乙那一身,并且苏乙本人还顾忌着那双看起来旧旧的鞋子,很珍惜地把它刷洗干净,最后把它放在阳台边上晾干,到此时,谢斯聿还依旧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站着看。 因为暴风雨,苏乙比平时回来的早一些,他又打了一个猛烈的喷嚏,照顾好了自己的爱鞋便去厕所冲了个热水澡,待身体温度再次回暖,苏乙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了。 他很有预感一样,给自己冲了包感冒灵,于是才坐到了谢斯聿身边。 “你是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雨。”他向谢斯聿讲述着今天的遭遇,“我走在路上,那些树叶和枝干差点都砸在我脸上了,前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埋着头往前走,我拿到的伞本来就很破了……” 到此时他并没有企图想让谢斯聿可怜自己、安慰一下自己,他单纯只是想感叹今天的暴风雨多么疯狂,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但还好自己是走回来了,并且自己还是一个比常人来说更费力的瘸子。 但是谢斯聿依旧是盯着电视机,屏幕里面没有播放什么很精彩的节目,里面只是一个卖奶粉的破广告!已经来回播放很多次了!谢斯聿似乎对于苏乙的遭遇完全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感触。 慢慢地,在长久的单人相声里,苏乙感到有一点点难过,他觉得谢斯聿的沉默比外面的雨还冷酷残忍,哪怕,哪怕谢斯聿附和着嗯一声都好。 没过一会儿,谢斯聿又听见身旁传来瓶瓶罐罐的翻腾声,他瞥了一眼,看见苏乙拿出了一支药膏,又把自己的睡衣裤脚提起来,很小心地涂抹着。 苏乙抿着小嘴,那张瘦削的侧脸显得人更可怜了,而从谢斯聿的角度看,那个伤口实在是太小了,得以极致般的细心才能观察到。 他非常专注地给自己处理伤口,又再次把裤脚徐徐放下来,空气里弥漫着药膏清凉的味道,微弱地刺激着谢斯聿的嗅觉。 苏乙回过头,两人对视了几秒,谢斯聿正想移开目光的时候,苏乙解释着说道:“哦,这是我被蚊子咬的,没事的。” “我没有问。”谢斯聿语气依旧冷淡。 于是他发现苏乙的目光带着一点感伤,好像是被自己这句话打碎了最后一点脆弱的伪装,苏乙忍不住委屈地说:“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为什么要关心你?” “因为你心里也很在意我吧!”苏乙直视着他的眼睛,表情可谓严肃至极,不像在对峙,而是在试图揭穿谢斯聿的伪装。 谢斯聿沉着不惊的脸似乎是被这话触到了大动脉,他沉默了三秒,对苏乙说:“我为什么要在意你一个瘸子?而且还是一个不管不顾就把人关起来的瘸子?” 苏乙不敢相信地看向谢斯聿,他本就破碎的心情更因为这句话跌落极致,谢斯聿简直是在撕他早已疮痍满目的伤疤,瘸子瘸子瘸子,从小到大人们口中随意说出来的瘸子,苏乙大声地问道:“你不在意我,那为什么之前在山里要救我!” 谢斯聿话里带着阴冷的风:“换作是别人,我也会救。再说了,你不是知道了我最开始的目的吗?” “苏乙,你还是不能接受。” 谢斯聿最后这话把苏乙刺激不小,他可见地在全身发抖,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干站着以强烈的愤怒看向谢斯聿后,好像是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言话,很哀怨地拖着鞋子去了卧室。 然后床上传来砰的一声,是重物郁闷生气的时候,腾空自由落体的巨大声音。 是夜,苏乙发起了高烧,很难不怀疑是天气以及谢斯聿狠毒的言语对他身体和心理双重打击下的原因,他眼睛难受,头疼喉咙也疼,一个人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想去餐桌旁边的盒子拿退烧药。 并没有什么力气,以至于他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住了脚,他狠狠地摔了一跤,摔在地上有一种天地旋转的割裂感,而眼前的家具在无限放大。 好像真是要晕死过去了。苏乙很小声地抽泣着,又想着谢斯聿此前说过,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瘸子。 他可真是太难受了,哽咽落泪的时候感觉眼里的水花一直是存在的,怎么擦也擦不掉。 “你还要哭多久?”谢斯聿从沙发走了过来。 他的声音让苏乙的恍惚感减轻了许多,苏乙用力擦干了那伤心欲绝的泪水,气愤出声:“我就想哭一哭,怎么了?” 尽管他头晕目眩,还得以仰视的艰难姿势看向谢斯聿,但心里的委屈太多了,他一个劲儿地说:“虽然…虽然我腿是瘸的,但是也有人是喜欢我的,而且我也不是自愿想成为瘸子的,这个世界瘸子还那么多……你刚才真的很过分,并且你总是在对我人身攻击…..。” “而且…我今天很辛苦地走回来,你连关心的话也不说一句,……”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斯聿想,苏乙这样哭得厉害,会不会哭晕过去,他蹲下来,根本不会安慰人,语气生硬:“别再哭了。”所以在苏乙耳朵里,这句话倒像是在警告。 苏乙上半身抽搐了一下,眼睛又红又肿,嘴里不带停:“我哭是因为我心里难受。” “你的难受太扰民了。”谢斯聿对他说。 这话不假,已然是深更半夜,苏乙哭得和鬼叫的嘶哑不相上下,如果不叫停,可能是会一直坐在地上哭到明天早上的程度。 为什么苏乙一个男生能哭这么久,谢斯聿皱着眉头。 “什么,你说什么?”苏乙愣了一下,好像是没有听明白,他衣袖都可以揪出水了,还又再次重复利用着。 谢斯聿任由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又站起身走向餐桌,他看了一眼退烧药的使用说明和生产日期,就着之前烧过的水给苏乙倒了一杯白水。 直至苏乙的手里被塞进一杯水和一颗退烧药,他本人还有一些恍惚,可能这就是他想要,苏乙吸着鼻子把药吃了。 之后他把杯子递给谢斯聿,本以为今晚彻底安静了,谢斯聿却听见苏乙朝他张开手臂,是个正常人都能知道这是索要抱抱的姿势。 “我没有力气了。” “没有力气你刚才还说那么多。” 苏乙叹了口气,“那我不说话了,你抱我去卧室。” 谢斯聿依旧是不为所动地站在桌边,也不知道纠结了多久,终于弯下腰把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进了卧室。 将人放在床上,正想离开的时候,苏乙却轻轻抓住了他的小拇指,他发烧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