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爸！别打小前了！”
“妈，这是小前的学费，你怎麽能拿去都赌了呢？！”
“你们不养小前，我养！”
瘦弱的女生挡在小男孩面前，在他灰暗无比的童年里，洒下一小片光。
後来这抹光消失了。
深秋的傍晚吹着冷涩的风，将赵前宽大的校服吹得往後鼓起，勾出他瘦弱的身躯。
马上14岁的年纪，是上初中的年纪，可是赵前却迟迟凑不齐一笔学费。
想到家里那对不靠谱的父母，年少老成的赵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最令他担心的还是自家姐姐，前几天和父母大吵一架后，留下一句：小前，你等姐姐回家。
随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前心想，姐姐走了也好，待在这个家里，迟早被这对无良的父母卖了。
拉了拉书包袋子，正准备往回赶时，一辆车停在了赵前面前，车窗被摇下来后，伸出来一只细白的手，手里提着黑色袋子：“给，小前，快拿去交学费，好好读书。”
赵前终於看见了他的姐姐，他连忙用手扒住车窗：“姐，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赵莹坐在後座，听到这话，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弟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别管，钱要是不够，打电话给我。”
“姐！”赵前着急，眼神略过黑袋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叠钱，粗略估计都有一万，完全够他今年的学费。
赵莹往家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嘱咐弟弟：“交了学费，剩下的钱，记得藏好，别被他们知道了。”
司机正在催促，赵莹对他讨好的笑了笑：“好的，师傅，马上就好。”
赵前不知道姐姐去做了什麽，也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去做什麽，他捏紧手上的黑袋子，想说自己不要这笔钱，可是没有钱他就上不了学，上不了学他就是一个没用的废人，他帮不了任何人……
如果他足够幼稚，可以毫无负担的接下这笔钱；如果他足够成熟，可以与姐姐一起解决他们的困境。
可赵前却是介於两者之间。
汽车尾气冲灰了赵前的眼睛，彷佛也吹灰了他的灵魂。
一次又一次，黑色袋子塞满了书包小格。
16岁的赵前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发现姐姐也回家了。
“你回来做什麽？你男人呢？你说你都已经二十多岁了，怎麽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肚子这麽不争气，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被女主人赶走了？你就不会求一求人家……”
直到这个时候，少年赵前不得不承认，他曾经的猜想是对的——姐姐给人当了情妇。
……
刚满18岁的赵莹，也曾想过靠打工兼职填补家中的漏洞，养活小几岁的弟弟，将他从那个窒息的家中接出来。
当她偶然间接触到有钱人的社会，踏入这场有钱人的游戏时，在金钱和现实的选择下，她低头了。
有人轻视她的出身，有人嘲笑自甘堕落，有人瞧不上她忍气吞声的性格，
“就是她啊，才18岁，就给一个有钱人当情妇了。”
“那个有钱的男人家里还有个老婆呢，还要养个小老婆在郊区别墅里……”
“听说她每个月都要回家一趟，给她弟弟送钱。”
“哟，还是个扶弟魔……”
这些闲言碎语，从赵莹回来后，不断地传入赵前的耳朵里。
他愤怒的喊道：我姐姐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赵前，这可都是那位女主人说的，还能有假？”
赵前用扫把赶走了那些人，他靠在门上，痛苦且清醒。
到底是什麽让这个家变成这样的？是因为……钱吗？
赵老爸喝酒喝死了，赵老妈赌博欠下百万后，将房子卖了后，抛下这对姐弟跑了。
16岁的赵前，经历了最兵荒马乱的一年，也是在这一年，他选择休学，开始打工赚钱。
赵莹生病了。
躺在医院里的赵莹，看着沉默不语的弟弟，半晌，她说道：“我的病不用治了，治不好的，把那笔钱拿回去，你去好好读完高中。”
她躺在床上，用被子挡住了脸，她太脏了，以为弟弟不想见她。
赵前望向病床上的姐姐，轻声说道：“姐姐，我想去改个名字。”
赵莹有些疑惑：“改名字做什麽？”
赵前笑了笑：“改个名字，取个好兆头。”
……
“把‘前’改作‘钱’是吗？确定了？”
“确定。”
也许十几年前，有个孩子的出生，蕴含着父母深切的期盼，希望他“朝前看，往前走”。
但现在，成为赵钱的少年，他心里只有一个心愿，赚钱，赚很多很多钱。
16岁，用那笔初始资金买下拍摄工具的赵钱。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曾经拖姐姐下地狱的男人，一个四十岁的地产老板。
出轨丶包养丶小三，这种事情有一次就有无数次。
赵钱跟着他过了一日又一日，终於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将其发给了这位老板的妻子，成功拿到了第一笔奖赏。
突然有一天，他想到了另一种赚钱的方式：我何必发给他妻子呢，我直接发给他，要一笔更多的钱当封口费有多好？至於那位妻子，知不知道真相与我何干。
是的，变坏，有的时候，只需要小小的一步。
“不不不，这已经算是敲诈勒索了，我可不能把自己送进去。”
赵钱左思右想，如果想在一滩浑水中脱身，只需要将这滩浑水搅的更加混乱即可。
他为自己取了一个“赵某人”的网路ID，从此开始以马甲示人。
这个账号上，有些是真实报道，有些是虚假新闻，因为是网路八卦账号，大部分的民众最初只当是在吃瓜。
直到赵钱写文风格越来越犀利，拍摄的照片也越来越真实，内娱明星逐渐将他当成洪水猛兽，愿意用钱买下各种黑料。
赵某人成为内娱第一八卦号，名声显着。
每一个月，赵钱都会来到那所医院，为姐姐的医疗账号里打一笔钱。
他看着病床上消瘦的姐姐，不知道自己最後一个亲人还能陪她多久。
“小前，是不是快高考了？高考了怎麽还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