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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哭都是无声,他终于低下头,肩膀抽动,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将牌桌的颜色都砸深一层。

连续抽噎偷走他好听的声线,再张口时尽是嘶哑,却依旧讲:“我答应您...黎先生。请您...放他走。”

向南珺双手垂在身侧,松了又握,似他被什么揪紧了的心。为什么爱人要爱到自我献祭,爱到明知塞壬是海妖,却依旧被他的歌声蛊惑。

傻仔,傻仔。

这是黎耀文一整晚说得最正确的一句话。

牌桌前后人皆沉重,唯有黎耀文一人,十分愉悦。他将房卡丢给面色惨白的荷官,又对地上的男人使个眼色:“大家都散去,各忙各的喇。”

牌桌又安静下来。

“无趣。”黎耀文瘾没过足,向后瘫倒在软椅中,同澳岛赌王公子交换过眼神,“只你同我玩,好没意思。”

却有人声在此时响起:“不如我来。”

向南珺敛去一脸惋惜神色,不等众人反应,已然落座于周生方才所坐席位:“黎少不会介意我败了你的兴吧?”

几道目光同时投在向南珺身上。两道担忧,两道玩味。梁天宁同余回同时转头,对视之间,似受到对方质问,为何把向南珺带到这来。

余回在黎耀文身边时长说短不短,大多时间都十分淡漠,无人能从他脸上读出情绪来。

此时面上却怒意分明。

他不过只是太子爷个跟班,无权用这样的眼神看梁家少爷。不够格。

那样会睇人眼色的人,此时似终于被触到逆鳞,有些压抑不住。

黎耀文愣了片刻,看清来人,脸上又是饶有兴致的神色。余回偏偏怕这样的表情,让黎耀文感兴趣,不知是多少悲剧的开端。

他递一个眼神给向南珺,向小少爷却根本没往这边看。人已坐在牌桌上,强行拉人下来,是不给黎耀文面子。在场的没几人能做这种事,他忍下来。

最担心的是黎少出尔反尔。之前说不中意向南珺太有主意,谁知会不会临时变卦,今日就点名这样最辣,合人胃口。

黎耀文做得出来,他才不管床上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个。

谁会嫌床上美人少,双飞也几好。

好在他只是问一句:“好,向少想玩什么?”

余回暂时松一口气。

向南珺这晚并未扎发,有碎发从额边落下,遮住他的视线。他双手捋到脑后,取下腕间黑色皮筋,随手绑在一起:“复杂的我不识,怕搞没了黎少的兴致。不如简单些,猜点数,接近者赢。”

梁天宁无声移至他身后,低声斥责:“你几时识得玩这些?上什么头,他如果兴致来了同你赌大的,你家底败光都赔不起啊。”

警告未完,黎耀文却先应下声来:“好啊。这样玩,看来向少不想玩钱。那玩什么,你讲。”

这问到向南珺的心坎,他打算顺水推舟将那幅画请上牌桌。

“不过向少登我条船,恐怕不只是想同我玩两把这么简单——是为了拍卖会还是...”不及他开口,黎耀文回头看一眼余回,轻吐一口烟雾,又讲,“‘认错’的老朋友?”

向南珺面上冷静应对,实际上仅仅听到余回被提及,心就足够漏跳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