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腺体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他跑遍了整个十八区,都找不到能给他摘腺体的人,他自己买的刀片,偷偷在那个小破床上,把腺体挖了,就,活生生,挖下来的……”
原纳纳比划着,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掉,“我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觉得浑身发抖,发寒,他躺在床上,我都以为他死了,满房间都是血,后来我帮他收拾床铺,发现床板都被血淹透了。
你知道我当时觉得他多蠢吗?成为omega能得到那么多的实在,生下这个孩子只是拖累,因为这个孩子是你的,他爱你,他一定要把人留下。”
“他费了半条命,想把你的孩子留下来,结果七个月的时候早产了,我还记得那个孩子,头发黑漆漆的,好小,才三四斤,眼睛还没睁开,像小猫一样哭了两声。”
“你知道吗?高考被顶替四次,只是你抛弃他的五年里,最微不足道的困难。”
“他从来不告诉你这些,因为他爱你,他不舍得让你难过,你甚至竟然怀疑他对你的忠诚?会背着你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顾延野,你真让许小真失望。”
许小真恨死了他,连女儿是他的都不愿意说。
顾延野茫然地松开握着原纳纳肩膀的手,后退了两步,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这片天空和土地,山坡上葬着他女儿的尸体。
一股闷火从胸口位置往前蹿,像一条横冲直撞的毒蛇,顾延野尝到喉头一股腥甜,下意识擦了下唇角,递到眼前,才发现是血。
一大口血紧跟着呕了出来。
多得吓人。
顾延野眼前一片血红,天旋地转,摇晃了两下,便栽了下去。
他那么高大的人,在原纳纳眼前倒下去的时候,好像一座不可摧毁的山峰轰然倾颓。
原纳纳怕惹上麻烦,赶紧叫顾延野的人上来把他抬走,并声明这件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顾延野的人没有多为难他,直接把人带走了。
顾延野到最后还是没敢动孩子的坟墓,他更怕撞见许小真了,就夜里偷偷地去,在边上一坐就是天亮。
原纳纳说是个女儿,大概会像许小真,头发的颜色很黑,像他。
顾延野拼命想她长大的样子,只能想到许小真头发长长之后,穿着白色的睡裙,在他怀里,充满恨意看他时候的样子。
他给原纳纳留了很大一笔钱,大部分是给许小真的,一部分给原纳纳当作酬劳,让他多照顾小真,缺钱了从这里面出,别和小真说他来过,更别说钱是他的。
原纳纳看着里面的余额,感觉他略微有一点优点,但不多。
钱不拿白不拿,原纳纳没拒绝,直接收起来了。
顾延野离开的几天,已经逼近婚期,那边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接不通,人也联系不到。
他回去的第一件事,也不是联络家里,而是随意找了一家小医院。
医院的产科住院部在九楼,乘坐电梯升上去之后,楼道里充斥着新生儿的哭泣,有的声音大,有的声音小,还有浓烈的奶味。
产房里生产之后的omega或beta抱着孩子,脸上带着恬静满足的微笑,亲昵地用自己的脸颊贴贴孩子的,他们的丈夫在一旁,揽着爱人,坐在床边温柔看向自己的孩子和妻子。
刚出生的婴儿皮肤粉红,娇嫩,像只小猪崽,张开手臂,伸出软乎乎的手指,咿咿呀呀,叫得人心都软了。
每一对夫妻的脸上都充满了幸福和喜悦,就连并非家属的外人走进这里,也会被新生的快乐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