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得他脑门直冒汗。
他这次吸取教训,一张一张投的钱,又被机器无情呸了出来,它在叫【请投入完好纸币】
“你到底上不上车了?别耽误时间!”司机问。
“上,我上,等等我。”许小真眼眶唰一下红了,窘迫而痛苦,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他发觉自己脆弱也懦弱了。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瞪回去,大叫:“看什么看?什么破机器!晚一分钟走能死?上赶着去投胎?”
但他现在只会懦弱地说:等等我,不好意思,抱歉。
他尝过因为莽撞而失去的滋味了,周延因为他一脑袋的热血和陈奕松作对而死,如果现在有个人对他不满,冲上来暴打他一顿,他肯定会再失去肚子里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孩子。
许小真他宁愿变成一个怂包,也不想再有所失去。
终于,他从兜里找出一张最崭新的五块钱投入机器,机器叫了声【五元】,就不动了,完全没有要给他找零的意思。
公交渐渐起步,许小真迎着所有人审视的目光,吃下这个一块钱的哑巴亏,默默找了个角落坐。
车上气味难闻,脚臭味、汽油味、廉价香水味、皮革味、油汗味混成一团,许小真熏的肠胃七上八下,红着眼眶趴在窗口,手轻轻搭在小腹上。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草木的香气,也动他阴闷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他姣好的眉眼。
许小真因为这阵风心情好了不少,抿了抿唇,指尖在肚子上轻轻点了几下。
他穿着宽松的连帽卫衣,谁都看不出来他怀孕了。
四五个月的胎儿正处在发育高峰,肚子里这个崽子虽然弱,但到底没死,许小真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一日日变大,可是他太瘦了,不大的肚子对他而言也实在过重,压迫着脊椎,不管躺着还是侧着,都会腰疼,肚子好像也顶着胃,闻到什么气味都会犯恶心。
同样,于他的年纪而言,要生养一个孩子也过分年轻了
但是许小真一点儿也不后悔,哪怕是身体上再受一百倍的折磨,他都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
公交车缓缓驶入市中心后,路边渐渐多了几栋高耸的建筑,人们的穿着也比郊区更整洁体面,甚至还能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拿着咖啡走来走去。
看着他们,许小真有些庆幸自己去参加了前些天的高考,他肯定能考上一个好学校,到时候就算腺体没了,毕业也能有份好工作,孩子跟着他也不会吃太多苦。
市中心大厦的LED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当日的重大新闻。
有时候的确是些重大消息,譬如帝国打了胜仗,议会换届,新的政令,但多半这些“重大新闻”就是权贵们鸡毛蒜皮的生活。
主持人笑容和煦,仪态端庄,镜头随着他的讲解扫过邮轮内的歌舞剧场,露天甲板和亮晶晶的海上餐厅:“八月十七日,辰海新星号邮轮在亚比利港口完成下水仪式,是由帝国元帅赠与其子,以庆贺十八岁成人礼兼正式进入帝国军校,邮轮重五万五千吨……”
许小真看了一半就收回目光,这种穷奢极欲的产物和他没什么关系,五万五千吨,得卖多少钱的废铁?
第19章
挂号,就诊,甚至直接能越过排队的步骤,这一整天,或者说这一周,腺体诊疗科只有许小真这一位患者,除此之外就是几个发烧高后意识朦胧,以为自己分化了的倒霉蛋。
腺体诊疗科快要和心理科合并了,专门来给那些幻想自己分化的beta们提供心理疏导。
许小真把帽子一扣,闪进诊室。
医生悠闲地翘着脚,他刚想说什么,就扔给他一个温度计:“觉得自己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了?都不重要,先量个体温。”
许小真声音藏在口罩下面,闷声闷气的:“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