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处腾出了丝缕青烟。
“碧——”他失了血色的嘴唇嗫嚅着,还没来得及说出“桃”字,只见碧桃迅速将枪收好,跨出门外,单薄的身影隐匿在茫茫夜色之中。
在她逃走的一瞬,连海看清了那把枪。
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但他还记得——是步安宁自杀时用的枪。
连续两声枪响把季明月骇得肝胆俱裂,整个人趴在了地上。片刻后他才缓过神,拍了拍自己几乎聋掉的耳朵,如快要干死的寄居蟹嗅到了水汽,手脚并用地爬到连海身边。
连海委顿在地,西装上全是划痕,衬衫也被枪打得烧糊了一小片。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同死人无异。
季明月不知如何是好,颤抖的双手碰到他的手臂,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
再往上,连海胸腔上的黑洞烙进双眼,烫得他瞳孔一缩。
“海哥!”季明月紧紧地把连海抱在怀里。抚上弹孔的时候,子弹摩擦出的高温使他感知到指尖的跳动,与此同时听到了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撕心裂肺。
拥抱持续了很久很久。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影和声音,季明月仿佛身处一片巨大的真空中,世界上只剩下他涌出的泪水,连同子弹、血液,熊熊烧灼。
和海哥搭档的这些日子如电影般一帧帧在脑海中划过。
不是没遇到过危险,办步家村的案子时,他也差点吃了步安宁的枪子,当时还开玩笑地心想,自己中弹后会不会再死一次?这会不会是自己以“人”的形式,在人世间度过的最后一秒?
不是没有过温情,在肃城和谷知春对峙时,海哥命悬一线,当时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如跌进花海的蜂那般吻上了海哥。
现在他忽然很想吻海哥。
也许是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秒。
像是得到了神的指引一般,季明月擦掉眼眶里不断溢出的瀑布,扳正连海的身体,将颤抖冰凉的双唇贴上了对方。
他们的脸轻轻错位,是很适合接吻的姿势,季明月逐渐用力,想要抿开连海的唇缝,就像想要撬动横亘在生与死之间的那道天平。
啐啄同时,连海齿关突然松了。
而就在季明月感到讶异、双眼蓦然睁大的瞬间,连海探出了舌尖。他的眼睫也开始扑扇,仿佛睫毛的彼端,联结的是剧烈跳动的心脏。
“海……”季明月的惊呼被堵了回去。
血腥气扑于季明月鼻间,夹杂着某种火药燃烧的味道,让连海的吻无端带来些近乎毁灭的热烈。他反客为主地圈住季明月,舌尖轻拢慢捻,于对方的唇齿上辗转流连。
“你,”季明月胸膛微微起伏,再度艰难出声,“为什么会……”
连海放慢了动作,低低地笑了;与此同时腾出一只手解开衬衫,又从内里的防弹衣上,摸出了一块闪光的金属。
是一块怀表,表链熠熠生辉,中间的表盘部分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成了个子弹的形状。
“因为你。”连海喉结滚动了好几次,似是在强压内心的激动,“是因为你啊,小季。”
季明月低头,发现是很久很久之前,自己送给连海的那块怀表。
……
今晚的南山凯宾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连海甚至还开了枪,两只鬼不敢多待,将小然交给酒店工作人员,又拜托对方报警后,就返回了阴冥。
回到公寓,连海把自己的“救命恩人”——那块坏了的怀表连同表链,珍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