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之恩,允许你喊我一声‘小连’,但也仅限于此。”连海收回目光,说得很慢,铮铮然掷地如金石,“今日之事若传到庆甲君耳朵里,你我不妨猜猜看,是嘲笑我服软吃瘪的同侪多,还是讽刺你倚老卖老的同侪多。”
钟锋轻咳一声,掩住几乎冲出嗓子的脏话。
连海这小子,说来说去还不是先上价值,再仗着受器重,拿酆都大帝来压自己。
曾经的下属,如今的府君,无可指摘,却也有够无耻。
两边都是上司,季明月汗流浃背地想要抢救一下,于是蹭到中间,赔笑着找台阶打圆场:“府君,钟君,少说两句。做鬼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连海拂了台阶侠季明月的面子,直呼对方大名:“钟锋,即使你能保证,我也不可、更不应该拿阴冥众多的亡魂保证。”
未及钟锋有所反应,他一个闪身来到亡魂后方,对着亡魂脖颈就是一个手刀。
瓜田相继上演了炮火横飞和暗流汹涌两出大戏,此刻终于随着亡魂的昏迷,冰火交融,彻底安静。
“季副,把鬼扶好,我们回孽海。”连海对季明月发号施令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一米八的气场回荡在瓜田里。
钟锋自始至终没有再说半个字。
几位猛男面面相觑,不断问说“钟头儿,追不追”。
面无表情立了片刻,钟锋带着猛男们拂袖而去。
“府君钟君慢走,得闲饮茶。”孟芒今日戴了日系美瞳,眼中波光流转,她又对季明月道,“季副,要留下来喝杯茶吗,帮我尝尝开春的新品?”
这声“季副”喊得季明月浑身一激灵,像被架在火上烤。
他目光在孟芒的笑脸和连海的背影间游荡了片刻,终是挤出了个惋惜的笑容,咬咬牙担起亡魂,跟上了连海。
……
沙发上的亡魂眼珠转了几圈,张了张嘴,掀开眼皮。
酒气和腥气袭来,季明月捏着鼻子道:“海哥,蒲飞醒了。”
回到办公室,他用【冥事通】扫了下亡魂的脸,知道了亡魂名叫蒲飞,27岁,肃城人,在肃城本地经营着一家名为【Another】的酒吧;今日丑时刚下来,死因是“误食河豚导致的河豚毒素中毒”。
死法新鲜,季明月又去搜了下河豚毒素中毒症状——中毒者呼吸紊乱,浑身麻痹,眼耳口鼻双手双脚统统不听使唤;因为作用于神经,毒素有时也会令中毒者口不择言,甚至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举动。
是挺符合蒲飞方才在忘川撒泼打滚的疯狗模样。
“季哥!”蒲飞一睁眼就重新抱上季明月的大腿,“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季明月被他身上浑浊的味道呛得脑仁儿疼:“什么季哥不季哥的,我再重申一遍啊,我来阴冥五年多了,上辈子的事儿早没印象了,我不认识你。”
“是是,”蒲飞仰头,崇拜地看着季明月,“但我认识你!季哥你是我们实验中学的学神,长得帅的没你成绩好,比你成绩好的家里没你有钱,我们学校出的第一个理科状元就是你,你考上京州大学之后还回学校办过讲座,后来听说你毕业了之后去了互联网公司,年薪百万……”
自己生前这么牛逼吗?思及此,季明月老脸一红。
同时他也觉得哪里不对。
蒲飞按理说毕业有些年头了,但似乎对中学的事情印象颇深,话里话外甚至还有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