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刘引娣提溜了出来:“杀你的当真是吴鹏程?”
刘引娣甫一对上吴鹏程的眼神——即使那眼神相当平和——也立刻双手捂脸,害怕地重新缩成一团。
恐惧如此真实,真实到有几分夸张的意味。季明月觉得刘引娣要么说的都是实话,要么是一位奥斯卡级别的影后。
“重点又错。别试探了,刘引娣应该没有撒谎,”连海接着道,“杀她的是吴鹏程,但杀贾仁和施盼的,绝对不是。”
季明月:???
连海思忖几秒,道:“若我没记错,刘引娣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十四分,而吴鹏程则死于十七分。”
“贾仁、施盼都是大老爷们儿,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刘引娣不一样,吴鹏程要在四分钟之内连续杀死两个有反抗能力男人,还是用那样血腥残忍的方式,”季明月对连海的记忆力刮目相看,他好像也忽然开窍了,“几乎不可能。”
连海颔首,片刻后继续道:“吴鹏程若是于除夕死亡,这么多天过去了,以阳间警方的侦查能力和手段,至少应该找到他的尸体——这是第三个重点。”
他的话像根游走的针,穿起了季明月的脑细胞,他低呼道:“吴鹏程的死因!”
【死因】一行,是空的。
连海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沉默表明赞许。
“你是怎么死的?你死之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季明月不信邪,依旧试图从吴鹏程嘴里问到些话。
连海终于松了手,对季明月道:“我看你是在侮辱孟芒的奶茶。”
“阳间事阳间尽,任你在上面杀人放火、蒙冤受难,只要来了阴冥,所有前尘一笔勾销。”连海又看向不停揉手腕的吴鹏程,目光里含着某种莫名的情绪,“你走吧。”
吴鹏程早察觉出了连海身份非比寻常,饶是满腹疑问,也不敢出半口气,夹着尾巴跑了个没影儿。
……
季明月将刘引娣安置回办公室后,脱了脏污的西装,换了套帽衫仔裤。重新来到海岸边时,他看到连海正极目远眺。
连海扯松领带,衬衫袖口也卷到小臂,衬得手臂上肌肉线条分明。在近乎浅金的日色中,他的身形看上去轻薄如雾,几乎要和茫茫海岸线融为一体。
孽海恢复宁谧,岸边依旧有亡魂缓缓前行,海浪拍在沙滩上,溅出的水珠惊起一滩扑棱翅膀的水鸟。
季明月酝酿了许久的心里话,原本打算和盘托出,但对着如此美景美人,实在开不了口。
他不停地抓耳挠腮,喉结上下翻滚了好几次,才翕动双唇:“内什么,府君。”
“孽海要开动物园了?”连海斜觑他。
正在搓耳垂的季明月:“?”
连海:“不然哪儿来的猴?”
正在搓手的季明月:“……”
海风吹过连海的额前,连海幽绿的眸子闪动:“有话就说。”
方才在阳间时,季明月听到连海与杜宾约好明日相见。
但只是再见——他不确定连海还会不会带上自己上阳间。
思及此,他紧闭双眼,飞速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坨话:“连大总裁我明天还想和您一起上阳间找杜宾我想和您一起把四杀案破了。”
因为语速太快,他一出口呜哩哇啦含含糊糊,像搅了一锅年糕汤圆面疙瘩。
连海上挽的衬衫袖子没有用袖扣和袖箍,而是绑了一对纯白丝绸带,上打着结——稀奇的水手结。
此刻他拨了下头发,手臂上的丝带随风飘动:“我听不懂猴语。”
季明月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四杀案不简单,从刘引娣和吴鹏程的嘴里了解不到任何有效信息。现在唯一的路子是杜宾,我们明天不妨再上去一趟。”
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加重了“我们”二字,季明月脸微微泛红,忙干笑着道:“您别误会,我就是纯好奇,真的不是因为我热爱工作,我才不是奋斗批,要知道我的外号是‘阴司第一咸鱼’嘛哦哈哈哈哈……”
连海根本不看他,目光在沙滩上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