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你想干嘛?”
“让我看看嘛。”想看看人类对魔鬼和地狱的荒谬杜撰到什么样的地步。
“那你呢?”许识敛在信息兑换这件事上总在追求公平,转过身来,“我那天就想问你,如果我可以和你签血契,那现在这个岛上……”
“没错。”小耳接过他的话,“也有其他人和魔鬼签了血契。”
那真是太可怕了!对吧,小耳从许识敛脸上读到了这种表情。
“他们签这种东西,是为了什么?”
听上去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小耳打哈欠道:“可能他们也想找蛋黄吧。”
许识敛的表情便不再那么沉重和严肃,他带着笑意看过去一眼,魔鬼却已经睡着了。这样安宁地躺在他右侧,像一个小偷蜷着身体,也像一颗星星,在他眼里发着光。
许识敛闭上了眼睛。
蛋黄,蛋黄。
睡前魔鬼的最后一句话构成了许识敛的梦境。
在梦里,他有着金灿灿的灵魂。天空是一张巨大的锅面,将云朵炸得金黄酥脆。而他是千万个荷包蛋里的一个,惊恐且警惕地寻找着梦的出口。
于是他早早地就惊醒了,窗外寒风袭来,远处的河边、田野和树林都化成了婆娑的影子。
天还没有亮。梦只是虚拟的阶梯,烦恼和痛苦从闭眼前穿梭到睁眼后。
即使在这种时候,鼓励他的回忆依然来自父亲。
他过去偶尔会带着自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上山捉螳螂。草又尖又长,对那个年纪的许识敛来说就像密密麻麻的丛林灌木一样。山坡很陡,奔跑起来,他便顾不得脚下,一不留神,就会摔倒,被尖锐的硬草尖扎得浑身都是血点。
父亲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起来,好像听不见他带着哽咽的撒娇:“好痛!好痛。我的腿流血了。”
“让它痛!”父亲喊道,“快起来,继续跑!许识敛,再勇敢点。”
他几乎就要流下眼泪了,知道这是父亲眼里的软弱。他没有这样做。
别放弃,遇到再大的困难也往前跑吧!父亲永远这样说。
魔鬼还在睡,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尾巴耷拉下来。他还陷在红色的梦里出不来,里面长着数不完的樱桃,宛如数万颗光芒四射的红太阳。
许识敛为他拉了拉被子,然后下了楼。
一打开门,就是股荷包蛋的浓烈香味。他几乎怀疑这还是梦,许梦呓坐在餐桌前,抬起头道:“哥哥?快来快来。”
不是梦,是现实。
“你做的?”许识敛看向餐桌上小山堆似的荷包蛋,少说也有十几个。
“不是我,是爸爸。我也是被香醒的。”梦呓偷笑道,“爸爸早上走的时候听到你在房间里说梦话,一直喊荷包蛋……”
许识敛愣道:“这是他做的?”
“对啊,是不是有点太单调了?”许梦呓切开面包,将荷包蛋放进去,撒上番茄酱和黑胡椒,“我也觉得,要是能来点蔬菜就好了。”
许识敛坐到她面前:“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我?”许梦呓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装模作样道,“挺好呀。”
许识敛又一次确认:“是吗?”
她点点头,手里捏着面包,瞎忙活着:“没关系,他们……老这样。有时候,我也没有感觉了。反正第二天就好了。”
看来她没有听到具体的内容。许识敛松了口气。
“你不吃吗?”梦呓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