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识敛看着她,最终说:“我给你做个新的糖罐。”
她以前是有一个的,但是因为长蛀牙,被妈妈扔掉了:“真的?妈妈不会同意吧。”
说起妈妈,许识敛问她:“白天你们在店里,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嗯……她问我身体怎么样。”梦呓的眼神开始闪躲。
“你怎么回答?”
“我说挺好的……”许梦呓似乎很沮丧,她有种要失控的感觉,“哥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想他们分开,对吗?”
“怎么忽然这么说?”
“我觉得他们分开也不错。”梦呓说,“我刚刚问妈妈,她想不想离开爸爸,她说不想。她是不是为了我们?”
“他们又在吵架!”魔鬼喊。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母亲在叫,在用尖锐的嗓音争吵和辩驳着。在争执什么呢?八卦的魔鬼努力去听。
门突然被暴力地推开,脚步声怒气冲冲地逼近了,长发掩面的女人大喝着一路冲到许识敛面前,把他手里还剩下一半汤药的碗夺过来:“不要再喝了,不要再喝它!”
“啪”地一声,她将药碗摔碎。
一切都碎在许梦呓的脚边,她的脚踝开始流血,但人却没有什么反应,木讷地看着母亲。直到许识敛把她用力拉开,护在身后。
许慎从后头赶来,跛着脚,上前抓着温若桐的手腕,对她隐忍地吼道:“能不能冷静点?他在吃药,他在救自己的命!”
许识敛像被封住了口,一瞬间回到小时候,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
“你怕什么。”小耳突然说,同时操控着他的身体往后退了两步。
女儿看着父亲的脚,他的脚底也流了血,因为踩在了玻璃碎片上。到底谁有罪?她想不明白。
这一句换来的只有温若桐更悲伤的喊叫:“我真的受不了了,许慎!”
“别犯傻了。”许慎绷着脸道。他是这场粗鲁的争执里唯一的文明人。
妻子疯狂挣脱着,嘴里喊出谁也听不懂的怪言怪语。
丈夫最终疲倦道:“你这是做什么?明明都要好起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知道不会的。”温若桐,这个女人完全没有白天的柔弱和优雅了,她疯癫,崩溃,恶毒地吼叫,“如果都能好起来,才是太阳不会升起来了,见了鬼了!”
“好了,好了。”许慎看了眼兄妹,他想尽快结束这一切,“你先和我上去,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她推他,宛如所有家庭暴力的开端:“怎么解决!你告诉我怎么解决!”
“啊——”
停下来!快停下来!
许梦呓叫出声来,许识敛一只手向后靠去,用力握住她颤抖不已的手。
“妈,没事。”许识敛另一只手抚上母亲抖动的肩膀,仓促、惶然地安慰,“没事,没有关系。”
一家四口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墨水味,点缀成恐怖故事里的插画。
“好孩子,好识敛,”她红着眼,柔软下来,拥抱了他,“这和你们没有关系。”
母亲和父亲离开了,谁都没有看女儿一眼。
第26章 五个小树桩(三)
“你知道爱是什么吗,小耳?”
人类和魔鬼躺在草坪上,梦呓问小耳问题,小耳的尾巴在抓萤火虫。
许识敛站在不远处长满绿色霉斑的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