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他也没理,上了楼,看见父亲果真蹲在那儿修门把手。而母亲在吵他,父亲和往常一样,没有搭理。
梦呓也上来了,带着她的忐忑不安。像个做错事的小姑娘。但总之家人去哪,她也要踉踉跄跄地跟上。
即使只是母亲单方面的吵架,这个场景都会把她带回小时候。地动山摇的小时候,在轰然坍塌的世界里,哥哥是唯一的支撑。
现在,这座神像也在她身边,安抚地看向她一眼。
梦呓躲到他身后去,许识敛低声说:“没事。”
唉,魔鬼还在抱怨:“太吵了,这让我怎么睡觉?你就不能在下面呆着吗?”
许识敛也不知道自己上来的目的是什么。他满腔怒火,想反抗,想让母亲闭嘴,想让父亲张嘴。这两个罪魁祸首要把他和妹妹逼疯了。
但他依然和小时候一样,能拿出手的反抗就是瞪着眼睛看。期待他们愧疚,然后弥补他们,把他们变成幸福故事里的小主角。
母亲吵累了,最后撂下一句:“你等会儿把地板擦干净!”
父亲还是没说话,沉默地起身,扭头看向女儿。
“谢谢爸爸。”梦呓在哥哥身后说。
包括魔鬼在内,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这位父亲在没话找话:“你……你那个朋友也会修东西?”
梦呓迷糊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对自己说的:“会。”
许识敛怒火稍降,难道父亲在兑现刚刚的承诺?
许慎左手拿着螺丝刀,右手提着工具箱,流着汗,干巴巴地了解情况:“你们关系很好?”
“很好。”女儿也同样结巴,“特别,特别好。我们说了,以后老了,谁更走不动路,另一个人就照顾她到老。”
父亲突然笑道:“不嫁人了?你丈夫会照顾你的。”
“不嫁人!”梦呓斩钉截铁道,“我是不会结婚的。”
许慎微微睁大了眼眸,前所未有。小耳都感叹道:“原来你爸是有眼睛的。”
“……你好好说话。”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样,生疏地掠过女儿下了楼。工具箱和他一起在陈旧的木板上摇晃,他在叫儿子:“对了。许识敛,来量身高。”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喊许识敛量身高。
以前是兄妹一起,而最近,大多只叫许识敛单独量了。梦呓不服气道:“我最近也长了!”
说着,匆匆跟上去。
在小岛,身高的计量单位是小树桩。一截小树桩的高度大约在三十厘米以上,许慎将树桩叠在一起,没有理会在旁边转圈的梦呓,而是对着儿子说:“快来。”
“半个月前我就量过了。”许识敛说,“你给她也量一下吧。”
许慎说女儿:“三年都不长。”
“我长了!”梦呓蹦起来,“我真的长了。”
父亲只能给她量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也就一厘米,还可能是误差。”
“才不是误差!”
许识敛笑了一声,被父亲拉过去。
“你还是这么高,”父亲说,“刚刚好,五个小树桩。”
话音刚落,乌鸦就凄凄惨惨地叫起夜色。
许识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抬起头,居然真的看见了三只乌鸦。这可真稀奇,小岛从来没有过乌鸦,他只在……
地狱见过!
“小耳。”他呼唤这不靠谱的救世主。
“我看见了,”小耳怀起思乡之情,“乌鸦唱歌可真好听。”
“……它们在唱歌?”
“地狱童谣,唱给地狱里的小魔鬼听的。”小耳感叹道,“我听了就想睡觉,你也去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