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你把手割破,让我们的血混在一起……”小耳胡言乱语地说着,率先用魔鬼的尖牙咬破了自己的手。
“什么?你疯了……”许识敛本能地抗拒着,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总之绝不会是好事!
“我不可能!不行……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做的。”不断重复着,他似乎最终确认了,悲伤又遗憾地看着小耳,艰难地道歉,“对不起,我尽力了,我……”
清洁工撕掉了小耳的一只翅膀。
血哗啦啦地流了许识敛半张脸,他僵在原地,大脑传来尖锐的耳鸣,与小耳的惨叫混合在一起。
无法被预测的未来登时停止了畏惧恐惧的哭嚎声,被鲜活的、滚烫的血液阻止了。
丧失思考能力的许识敛抄起袖口里藏着的小刀,在手背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小耳的血从他的脸庞滑落,吻在他的伤口上。
瞬间,红光和白光交织在眼前。
“啪”地一声,小耳的金牌碎掉了。
他不知是怎么挣脱的,也许那些混乱的光不仅仅出现在许识敛眼前,所有地狱存在的生物都被刺伤了眼睛,清洁工捂住了眼睛,活像只无辜的蛤蟆精。
转念间,小耳只依靠一只翅膀,东倒西歪地飞下来,抱住许识敛,回到了船上。
想象中的躁动并没有传来,等他回过神,地狱已恢复宁静。
小耳沾满血污的手覆入夜航河里清洗。他们已经与岸上阴冷的队伍拉开了距离。清洁工变成了一颗茫茫的黑色句点。
他对着他们的方向无言地注视,很快,就继续干他的工作。
什么后果都没有。
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以及面不改色航船的船夫,和他幼小的儿子。
这是驶向罗生门的船,是回人间小岛的船。
许识敛要回家了,带着一只魔鬼。
小耳舔舐着伤口,暴风雨过后的宁静。
“主人,你还好吗?”魔鬼虚弱地询问。
“已经没事了。”见没有回答,他又在浑圆的血月亮下说。
离出口越近,空间就变得越闷热而杂乱。许识敛一口气终于顺上来,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发抖地问小耳。
“什么?”小耳满手血地捂着伤口,扭头问他。
“这里好痒。”许识敛也捂着划破的伤口,他的脸,一半是小耳黏糊的血,一半是惨白。
“主人,你的伤口感染了,”小耳说,“这个河水对你来说不够干净。”
似乎在通俗地解释这件事。
“魔鬼的血……”许识敛后怕又后悔地询问,说话一顿一顿地,“和我的血,混在一起……”
他困难地进行着吞咽的动作:“会怎么样?”
“这是血契。”小耳低头看着他的伤口,“只要签了血契,魔鬼就不能背叛人类,反过来也一样。”
魔鬼在笑吗?他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了,永远不会背叛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