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民间朴素的观念是,如果换了个官儿,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
这种天真的想法是很普遍的,然而事实是他们的期盼一次次被打脸,一次次重新燃起希望,等待再下一个官儿的到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这识字都是极少数的年代,能看透这一点的人实在太少了。
静谧的人群已失去了刚才兴高采烈议论的气氛,转而一片压抑的情绪,如阴云笼罩在众人心头。
那位新来的赵郡公比刘谦谅的身份尊贵得多,换个角度来看,是不是胃口也比刘谦谅他们大得多?
刘谦谅倒下了,结果赵郡公比刘谦谅更贪婪,手段更毒辣,真定府的百姓岂不是更没了活路?
人人都在担忧自己和亲人的未来时,赵孝骞忍不住又开口了。
「各位放心吧,新来的知府应该不坏,他不仅长得英俊风流,而且心地也很善良,不会对百姓干缺德事的。尤其是·—-他长得真的很英俊!」
人们又纷纷望向他,不由皱起了眉。
「你这黄口小儿,哪儿都显着你了?你见过赵郡公吗,就这麽红口白牙胡说八道。」
赵孝骞认真地道:「我见过,真的。不然我哪来的底气评价他『英俊风流」?」
人们纷纷之以鼻。
赵孝骞身旁的姐妹俩却一左一右楼住他的胳膊,咯咯直笑。
「说真话他们却都不信,这群人没救了。」赵孝骞无奈地朝姐妹俩苦笑。
源氏凑在他耳边轻声道:「郡公大人英俊风流,我们姐妹是一定信的,别人信不信有什麽打紧,每晚承受郡公大人恩泽的又不是他们。」
赵孝骞不由心旌一荡:「大白天不要胡说,成年了吗就敢随便开车—」
这时街道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赵孝骞和人群不由一愣,不自禁地朝街道尽头望去。
一群百姓正大声欢呼雀跃,每个人脸上洋溢地狂喜的笑容,更有人发泄似的仰头长啸,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哭,原本不太热闹的大街,此时却已人潮涌动。
众人正在惊愣之时,却见一名百姓发狂似的奔来,一边跑一边兴奋大呼。
「知府请旨,官家应允,真定府辖下九县农商免赋三年!哈哈,免赋三年!「
赵孝骞周围的百姓愣了一会儿,顿时也变得欣喜若狂,也跟别人一样大声欢呼起来。
朝廷的一道政策,或许在公文上不过是短短两句话,他们永远不知道,这两句话对普通百姓的命运影响有多麽深远重大。
刚才被老人一番提醒的人群,此时欣喜过后,纷纷望向那位老人。
一名闲汉笑嘻嘻地道:「老人家,这次您怕是看走眼了,听清了吗?知府亲自向官家请旨,免咱们三年赋税,这个官儿,是好官儿!」
方才一脸悲观的老人,此时脸上的皱纹也绽开了,露出了欣悦的笑意。
「哈哈,是老朽走眼了,这样的走眼,老朽巴不得多来几次,这位赵郡公,果真不是凡人。」
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赵信出现在赵孝骞身后,抱拳恭敬地道:「禀郡公,辽国有军情至,请郡公速回府衙。」
赵孝骞神情一紧,顾不得说什麽,带着姐妹俩转身就走。
赵孝骞离开后,刚才还在欣喜的人群突然一静,面面相后,老人终于反应过来,重重地一拍大腿。
「他-—-那年轻后生,竟是赵郡公?他竟微服私访,听咱们的议论,哎呀!老朽得罪了,得罪了啊!」
「原来他就是赵郡公,果然年轻,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贵气,我咋就没看出来呢」
「他刚才还说———·他英俊风流?」
啪的一声响,另一人厉声呵斥道:「他说错了吗?」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