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好像发现了有趣的事,朝洛朝烟笑道:
「未明侯虽然成就不俗,但在男女之事上经验想来也不是很多嘛,不过是和本宫指尖碰了下就如此敏感。若是其他王侯,恐怕才刚功至封爵便要买些丫鬟夜夜笙歌了—
说着她又看向赵无眠,神情带着几分打趣的妩媚,「本宫可是说对了?」
「师姑,别对我说这些-—-」赵无眠无可奈何,不得不提醒太后,你可是我师父的义姐,对他说这些话,太不合适了。
要是赵无眠真和沈湘阁成了一对儿,那这称呼还得再加个「姑姑」。
太后咯咯直笑.—...-赵无眠还真把她当长辈看啊。
真有意思。
慕璃儿收的这个徒弟真是收对了,明明干出了那麽多顶天立地的大事,却在她面前如此模样.··-她开始有点喜欢和赵无眠聊天了。
洛朝烟眼角轻轻抽了下,她对太后的性子其实也不熟,如今才了解了点。
吃完午膳,洛朝烟还需处理政务,嘱托了赵无眠几句务必不能让太后出事,
便负手离去。
眼看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日,而和太后单独相处委实压力有点大,赵无眠便去侧殿默默练武。
太后也没再寻赵无眠,而是去了清泽殿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而后小睡一会儿,眼看到了傍晚,便兴致冲冲换了身连雪平时穿的布裙,就是胸前有点紧。
太后拉了拉胸前衣襟,也懒得再寻一身合适的,兴致冲冲离开坤宁宫。
赵无眠已经等在坤宁宫外,小臂稍显慵懒地倚在腰后横刀上,百无聊赖望着宫墙,约莫是在数宫墙上有几儿块砖。
太后稍显亲昵地想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一下。
不过赵无眠反应很大地提前后退几步,避开太后的手,回首看来,面露无奈,「太后娘娘,还是注意一下礼法为好。」
「本宫若不注意,早便养面首了。」太后双手抱着惟帽,不满道。
这话不能接,赵无眠稍微打量太后几眼。
木簪布裙,打扮朴素,却掩盖不了太后的雍容华贵——-反而让她多了几分寻常女子嫁为人妇的温婉。
赵无眠收回视线,上了候在坤宁宫外的车架,「走吧,太后想去什麽地方散心?」
太后依旧抱着帷帽,踩着宫人放在车架前的小板凳,一举一动还有几分少女般的可爱,她口中道:「本宫也不清楚———-侯爷有什麽想法?」
「我对京师也不熟悉-——-出宫再瞧瞧吧。」赵无眠拉上缰绳,驾车而去。
太后进了车厢,嗓音自车帘后面传来,「未明侯这样,可不容易讨圣上欢心。」
「若是不知道去哪里散心,我和圣上在讨论此事的时候,也会觉得舒心轻松。」
「那和湘阁呢?」
「无眠的秘密有点多,这也是其中之一。
太后轻哼一声。
车架行出大内,眼看已经出宫,便有人连忙上前,却是有位玄甲护卫匆匆而来,「侯爷,有信!裴家嫡长子所寄。」
赵无眠眉梢轻,抬手接过信,翻看几眼,微微一愣。
裴羽中信中所言不多,简单说了些他们三人找到的线索,而后便道田文镜与沈策开去梧桐苑已经小半天,却没半点消息,他担心有失,已经先去了梧桐苑。
太后从车帘后探出小脑袋,几眼便看清了信中所言,神情稍微一变,「策开失踪了?」
赵无眠合起信纸,微微摇头,「这才不到半天,要说失踪也不至于,但若他们的信息没错,愁满江就在梧桐苑,那的确有可能出事-——」
太后脸色彻底沉下来,「带大内高手剿了梧桐苑?」
「倘若沈策开他们当真被擒,此刻派高手围剿,激起狂徒凶性,决意鱼死网破,反而会让沈策开他们有危险——」赵无眠沉吟片刻,道:
「而且这才过去半天,裴羽中也只是怀疑他们出事,此刻就派人剿了梧桐苑也不合适。」
太后想了想,道:「梧桐苑背后财主也不知是谁,但能开黑擂,料想也是朝廷大员,不由分说派人砸场子,若无什麽收获,也只会害圣上给我等背锅,她此刻刚登基不久,朝中根基不深,此刻小心些的确没错。」
赵无眠颌首,「我去梧桐苑查查,带太后散心的事,还是缓一缓吧——」
太后回首看了眼宫门,稍显不满,「此刻已经出宫,焉有再回宫的道理?」
「万一梧桐苑内有危险呢?」
「本宫身为策开姑姑,侯爷是想让本宫什麽都不做?何况本宫也不是不通武艺。」
太后态度坚决,赵无眠要想把她送回去还得扯皮一阵儿,此刻也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便道:
「先叫侦缉司的高手在梧桐苑附近掠阵,我们进去查,若真有所获,直接让侦缉司封了梧桐苑,也保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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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点头,带上笑意,语气就真跟个小丫鬟似的应和道:「侯爷真靠谱~」
嗓音娇柔可爱,任谁听了骨头都得酥,而一想到说此话的人乃是当今太后,
便更是如此。
赵无眠装作没听见,不再耽搁,驾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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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苑,坐落于翠幕街西侧的桂平街,毗邻王侯住所,单这地段儿便是寸土寸金,客人也大多非富即贵。
太后身为女子,对这种清信人卖艺的场所自然不感兴趣,即便在京中长大也不知梧桐苑是谁的产业,但能在京师混开,显然不可能简单。
傍晚,夜幕将来未来,天色半黑半红,梧桐苑前人影错落,不少豪华车架停在院前,持刀护卫来回巡视。
一眼瞧去,梧桐苑占地广阔,宛若坐落在京中的一座小庄园,内里栽满梧桐树,华贵楼阁在树影间似隐非隐。
景色极佳,但若想到这院内不知何处开着黑擂,时刻有人受伤死去,那这雅致景色便显得有几分诡异。
此刻梧桐苑内正在开诗会,文人墨客,朝中大员,不少人都在院内,而在院下,却是修有一座宏伟地宫。
地宫四周,修有不少厢房,不时有身着华服之人进进出出——-厢房又乘众星捧月之势,围着中央一处辽阔擂台。
擂台原先不知是何等颜色,但此刻长年累月,乾涸血液早便将擂台染成了暗红色。
铛铛铛擂台内传来刀剑相击声,却看此刻便有两人正在打擂,身上都是带伤,每每有人出招得利,鲜血四溅,四周厢房便传来阵阵欢呼。
黑擂这东西,基本各城各地都有-—---朝廷其实也乐于见得,倒不是这玩意能有多少创收,纯粹是因「侠以武犯禁」,指望这群武者遵守大离律,有事找官差,和和气气完全不可能。
而堵不如疏,反正这群江湖人坚持快意恩仇的理念,看你不爽就要砍你,与其让他们当街砍人,不如给他们一个场合,让他们自个打去。
反正不管在黑擂死多少人,也不影响城中治安。
江湖人在黑擂也能毫无顾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也是个很不错的历练之所,便如苏总捕,十七年前,苏宗儒身死后,苏总捕为了在生死之间突破,便一人一刀在黑擂混了一年,实力拔高了不知多少倍。
这也是赵无眠与太后决定先不派官兵剿了梧桐苑的原因之一·—-这地方说是犯法,但朝廷对此地也没那麽忌讳莫深。
有利有弊。
而在其中一间厢房之内,裴羽中脸色苍白,唇角带血,竟是被捆在原地。
他居然已经被擒住了,
而在裴羽中身前,还坐着两人。
其中一人坐在太师椅上,默默喝茶,乃是位煞气横生,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正是愁满江。
他身旁则是位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江湖客,不仅是当初在酒铺偷听裴羽中三人说话者,更是当时与宁中夏起分歧的男人,名为唐子骞。
很明显,他们所猜一点不差,愁满江果真是加入了幻真阁。
随心而杀,岂非随心而行?莫不合幻真阁之道?
愁满江虽因为功法杀人成性,但他神情却很平静,半点看不出杀人狂的疯癫,他低声道:「元魁,武艺是不错-—-——-可惜年纪太轻,还没把这江湖混明白。」
裴羽中明显受了不轻的伤,还身中软骨散,浑身无力,闻言冷冷一笑,「我不是你们二人的对手,但等未明侯来此,你们二人焉能是他的对手?」
愁满江轻抿茶水,朝裴羽中微微一笑,「所以才说你没混明白-—---我当街杀人,就是为了引你等来黑擂寻我。」
裴羽中神情一证,而后脸色当即沉下,「生擒我们三人-你们幻真阁想利用我等做什麽?」
说着,裴羽中四处张望一眼,「田兄与沈兄何在?」
愁满江笑一声,「如此重要的筹码,怎麽可能随便扔在此处?这黑擂,毕竟不是我们幻真阁开的。」
那就是被转移去了其他地方。
裴羽中脸色极冷,却是难掩无力。
他们三人还真中套了,这愁满江的实力,他竟是连五招都没撑住,才刚进地宫没多久便被生擒,甚至都没引起黑擂官方的注意。
唐子骞没搭理裴羽中,只是看向愁满江,低声道:「你可有打败赵无眠的自信?」
「我可不是宁中夏,不会犯他那种错误,不过能不能打败他,也不是很重要,能试探出他的实力便可。」愁满江琢磨少许,才低声道:「我们进京,毕竟另有目的。」
裴羽中听着两人谈话.好像他们没有想杀赵无眠的意思?那他们想干嘛?
若想杀赵无眠,此刻难道不是千载难逢之机?难道不该全力以赴?
裴羽中觉得幻真阁肯定没这麽蠢——---这地宫中,肯定还有他们的人。
便在此时,有人匆匆而来,沉声道:「赵无眠进地宫了·---可是要现在出手?」
愁满江喝茶的动作一顿,而后微微一笑,「他的动作倒是挺快-—----亮家伙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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