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谈话结束后,我下定决心离开心爱的NBA赛场。
我没有通知我的队友,没有和大多数朋友说,然后径直召开了发布会,宣布这一消息。
当时妻子黛娜回了印第安纳州,家里有点事,所以我没有和她一起参加发布会,我想她真的不想亲眼看到一切结束。
我记得新闻发布会后的那个晚上她给我打电话说,她说自己正在美容院做头发,电台里就播出了这个消息。
她说她泪流满面,这对我们俩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变化,我们经历了所有的痛苦和汗水,现在突然间一切都结束了。
新闻发布会上有很多记者,尽管我们没有提前通知他们。
他们想知道我是如何度过前一天晚上准备宣布退役的。
我告诉他们,我独自坐在布鲁克莱恩的家里,看着过去的比赛录像,看着自己曾经的身影哭的不能自己。
好吧,这纯粹是胡说八道,我骗他们的,我根本没哭。
我确实坐在家里,没有看录像,而是对自己说:「天哪,这一切真的结束了。我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然后我开始回想起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我非常喜欢的这栋房子,我在这里愉快的度过了很多年。
然后我在脑海中回顾过去十几年里发生的一切,我很感激自己整个职业生涯都在同一个地方打球。
我曾经告诉人们,如果你没有为波士顿凯尔特人队效力,你就没有打过职业篮球。
当然我知道这是吹牛皮,凯尔特人和别的球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穿上另外一件球衣,如果这样,我会先退役。
我的一些朋友认为,很遗憾球迷们不知道哪一场是我的最后一场比赛,因为他们没有机会说再见,但他们说了再见。
凯尔特人队为我举办了一个退役之夜,这是我经历过的最棒的事情之一。
这是戴夫·加维特的主意,起初我不想参加,凯尔特人队通常在半场休息时退役球衣。
但戴夫说,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完成仪式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会打乱比赛。
他的想法是出售拉里-伯德之夜的门票,并将所有收入捐给慈善机构。
他设想的是,让我身穿制服站在台上,在我整个职业生涯中对我很重要的各种人走上前来与我交谈。
他想从洛杉矶请魔术师詹森来,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因为在我们整个职业生涯中,我们俩的关系非常密切——密切到我没想到在我退役后短短两个月,他也退役了。
一旦我答应了举办「拉里-伯德之夜」,我就开始担心了,谁会来呢?没有比赛可看啊。
但消息一公布,门票在几分钟内就被抢购一空,每个人都对此感到非常兴奋。
波士顿市场部的马克-莱夫想出了一个点子:出售1033份由内曼和我签名的限量版莱罗伊-内曼画作,每份售价1033美元,所得款项也将捐给慈善机构(33这个数字是我的球衣号码)。
那晚的情景我永远不会忘记,有那麽多人专程前来为我加油。
我真的很感激他们的掌声。
鲍勃-科斯塔同意免费飞来波士顿担任主持人,魔术师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
令我惊讶的是阿甘也在场边,他的出现在意料之外,他没有上台抢风头而是默默在台下鼓掌。
我母亲难得地现身波士顿观赛,我的儿子康纳当时还是个婴儿,他帮我把球衣举到了篮架上。
我们为33个不同的慈善机构筹集了超过100万美元的善款。
我们把钱捐给了很多机构,我们很难选择把钱捐给哪些机构,因为很多机构都值得捐助。
我记得当时,康纳很喜欢巴尼的节目,于是我提议把钱捐给播放这个节目的公共电视台。
我想给「丹尼尔-马尔上校男孩女孩俱乐部」捐款,因为我看到了他们所做的一切善事。
我想给镇上一个名为「罗西之家」的无家可归者收容所捐一辆新的面包车。
我还想给「新英格兰浸礼会医院」捐款,多年来,这家医院的员工一直在照顾我,等等。
人们总是问我,是否后悔经历所有这些痛苦,如果让我重新选择,知道我要经历的一切,我是否还会做一样的选择。
当我列举身体出现问题的所有事情时,听起来我在抱怨自己的伤痛,其实我不喜欢这样。
这就是为什麽你在我打球的时候没有听到我谈论这些,这是我最不想谈论的事情。
我想说的是:我们队的精神是克服一切困难去比赛,不惜一切代价去比赛,我们大多数人都做到了这一点。
比如凯文脚骨折的时候,我们知道伤势很严重,如果凯文决定不能继续比赛,我们也会尊重他的决定,也会理解他。
但事实是,凯文不会坐视不管,因为他知道那一年我们很有希望夺得总冠军,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我相信麦克海尔肯定有些遗憾,1987年,我们在东部决赛输给了底特律活塞。
据我所知,这麽多年过去了,凯文的脚伤依然困扰着他,他走路有些一瘸一拐。
但你问他后悔吗?他一定不会。
我认为联盟现在存在的一个问题是,如果球员受伤了,他们就会选择休战,因为他们不想毁掉自己作为优秀球员的名声。
还有一种情况是,球员的合同快到期了,他们觉得自己能赚一大笔钱,所以如果可以不比赛,他们为什麽要比赛呢?
还有就是经纪人,这些年轻人让别人替他们做决定,这样并不好。
像马库斯-坎比这样的孩子,他很有天赋,但是他受过太多伤,这限制了他。
我很想告诉他,如果他能克服一些恼人的伤病,他可能会感觉更好。
我有一些发挥非常出色的比赛,但我的身体情况并不好,我的肌肉拉伤了,或者我生病了。
那天晚上上场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可能更糟了,可是当我最终上场跑了一会儿,就会将这些统统忘记,投入到比赛中。
不过,后来当了教练,我试图理解的一件事是,每个人处理疼痛的方式都不一样。
有些人知道如何克服疼痛,有些人就不行,还有些人根本不会受伤。
我喜欢看到球员们忍着脚踝扭伤之类的伤痛比赛,不过,当伤势更加严重时,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你想把自己逼到什麽程度。
我的原则是,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能打,那就不打。如果你能打,那就上场打,但不要花太多时间去谈论它。除了你自己,没人知道你的疼痛阈值。
有时我会私下里对丹-德雷克抱怨说,「为什麽这家伙今晚不打?我们正需要他。」
但丹总会告诉我,「拉里,你的疼痛阈值高得令人难以置信。你不能指望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疼痛阈值,因为他们没有。质疑人们愿意或能够把自己逼到什麽程度是不公平的。」
在处理执教的球员时,我试着记住这一点。
所以,这些痛苦都是值得的吗?当你环顾波士顿花园球场,看到那里有15000人,那麽每一分钟都是值得的。
我喜欢环顾四周,看到每个座位都坐满了,这是一种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特殊回忆。
但有些事我宁愿忘记,永不记起。
退休几年后,我和一个有背痛问题的朋友在波士顿,我打电话给丹-德雷克,问他是否可以看看。
丹的办公室搬到了一个新地方,但即使如此,我一走进那里,所有的痛苦回忆开始攻击我,我觉得恶心。
丹看着我说:「拉里,你脸色不太好看,你还好吗?」
我环顾四周,说:「只要我再也不用来这里,我就没事了。」】
————1999年出版,拉里-伯德丶Jackie Macmullan合作编写《Bird Watching》,摘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