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是个听劝的人,她顺着沐昂的话一想,发现她此时再入京,能做的也有限。
她能做的,离京之前都做完了。
再入京,也只能是静等,时不时的撩拨威胁一下王振等人罢了。
但这种事,她不入京,二师兄和薛韶也能干。
理智如此,但感情上,她还是很想回京见她爹。
妙真知道她的纠结后道:「算一卦就是了。」
她道:「左右都可之时就交由上天来决断。」
妙真掏出三枚铜钱递给潘筠:「摇六爻吧。」
潘筠接过铜钱:「交给上天?我很少干这样的事的。」
话是这麽说,她摇的速度一点也不慢,闭上眼睛祷告一番就丢下铜钱。
妙真扫了一眼,将三枚铜钱排好,脸色沉凝:「坎卦,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在六三,卦辞: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妙真道:「这是凶卦。」
潘筠根本不用她解读,卦一出来她就知道不好,却没想到这麽不好。
所以她直接问道:「有破解之法吗?」
妙真:「有,不入京即可。」
潘筠:「说了相当于没说。」
妙真将铜钱收起来,正要装进袋子里,想起什麽,抬头看向潘筠的脸。
潘筠见她看得认真,就摸着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什麽?」
「没什麽,」妙真蹙眉道:「小师叔现在修为高了,我很难算到你的运势,但我记得第一次见时,我仔细看过你的面相。」
「你运气不好,亲缘淡薄,与父母是分离之相,若强行在一处,于运势来说更不好。」
潘筠挑眉:「你是说,我克我爹?」
妙真摇头:「不是克,而是有的人就不适合常见,常见者会渐生口角,渐生心隙,从而有损运势。」
潘筠喃喃:「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如果不是我克我爹,那就是我爹克我了!」
妙真:……
潘筠越想越觉得有理:「难怪我跟我爹一分开我就能修炼了,而且还越练越好。」
妙真连忙道:「小师叔,我们是正经的道士,可不搞封建迷信,你与潘大人之间不是谁克谁的问题,而是运势使然,就不适合在一处。
尤其是在您还年少之时,等您大了,这样的情况或许就好转了。」
潘筠挥手道:「大了谁还想跟他住一块啊?」
她现在都不想,她就是纯担心她爹,而且也三年不见了,还怪想他的。
潘筠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不入京,那从云南离开之后我们去哪儿?」
妙真:「学宫不是要开学了吗?而且今年的度牒入门考试在三月底,若赶得及,我们得回广信府考试吧?」
潘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想找个好地方,能够更快的收到京城的消息吗?」
她抬头四顾,惋惜道:「云南还是太偏了,即便有飞鸟送信,速度还是太慢了。」
妙真也跟着吐槽一句:「速度还慢。」
潘筠:「就是的。」
妙真凑过来问:「小师叔,我们什麽时候可以起程离开?」
「快了,沐僖虽然根骨不行,但脑子还可以,加上又是大人了,有自律性,现在已经能抓到自己的意识了。」潘筠掐指手指头算了算道:「最多七天,我就能让他控制住虫子。」
实际上要更快,因为潘筠太有经验了。
前世,她上学的时候,有的同学就是练不到精神力,老师们就会上手,亲自用意识引导他们。
作为学霸,她也会被请教,自然也上手帮忙过。
这对他们来说,就跟拿着笔给人列数学公式解题一样。
只不过,沐僖不够信任他,不肯放开意识,所以她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抓着他的意识在周身走一遍,又带着他认识了一番泥丸宫。
直到沐僖冷汗淋漓,一脸苍白才放过他。
看着头疼欲裂的沐僖,潘筠很是看不上,道:「你别是骗我的,你真的看清自己的泥丸宫了?」
沐僖头疼的点头:「看到了,虽然模糊,但的确看到了一片田海,我觉得那就是潘道长所说的泥丸宫。」
潘筠勉为其难的点头:「也没错,你就记住当时的感觉,下次修炼的时候,就这麽抓着自己的意识练。」
沐僖生无可恋:「练意识都这麽痛苦吗?」
「不,练精神意识是很舒服的一件事,今日你觉得痛苦,是因为需要人带着,等你掌握了炼神法,自己修炼的时候,会有飘飘然欲仙之感。」
潘筠顿了顿后道:「如果你感觉到痛苦,那麽恭喜你,你的精神可能是长进了,要晋级,所以才会痛。」
沐僖:「另一种可能呢?」
「另一种可能你就别想了,」潘筠道:「以你现在的体质,要是另一种情况,那你会瞬时死亡,既然是立刻就死的事,多想无用。」
沐僖愣住:「虽然多想无用,但我也想知道是什麽情况。」
「走火入魔呗。
沐僖:「有什麽办法可以避免?」
潘筠:「不做愧事,不急进。」
沐僖:「就这两样?」
潘筠点头:「就这两样。」
沐僖若有所思,见潘筠起身要离开,连忙问道:「我听说璘儿也在练习此法,他的情况如何?」
潘筠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他可比你强太多了,两刻钟,他就抓住了自己的意识。」
沐僖瞪大双眼:「这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潘筠没好气的道:「他信任我,领悟力也还行,资质也不错,带他走一次他就会了,哪里像你……」
潘筠痛苦的捂住肚子,虚弱的道:「不行,我要饿死了。」
说罢转身离开去吃饭。
沐璘盘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沐浴着月光,掌心向天,正在静心修炼。
潘筠看了他一眼,没有打搅他,捂着肚子快步跑回院子里找吃的。
客院有个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