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出狱
潘岳凑足了钱就去赎人,大理寺没收钱,也没放人,理由是:「潘洪是重犯,案情未结,三司没开口,谁也不能赎人。」
虽然赎不到人,但他没花钱就进去见到了他爹,他打算第二天再来赎。
潘岳兄弟俩离开大牢,江丰从角落里转出来,看看俩人离开的背影自光深沉。
领路的大理寺官员侧身,抬手道:「江大人,请吧,三司正在大堂上等着呢。」
江丰目光沉了沉,与他一起去了大理寺大堂。
杨溥坐在正中的位置,看见他来,就抬了抬手请他坐下,道:「南镇抚司和东厂言说薛瑄和潘洪结党营私,为诸官大开方便之门,其中便有盐运使你,你有何话可说?」
江丰:「我和薛瑄丶潘洪结党营私?」
他冷笑道:「谁人不知,薛瑄与我不睦,他做大理寺少卿时便多次找我麻烦,我怎会与他是同党?」
王文坐在一旁,冷哼道:「谁知你们是不是装的?你们若关系不好,你怎会为薛瑄和潘洪四处奔走,你一个盐运使,勾连这麽多官员为薛潘二人翻案,不是结党,是为什麽?」
江丰一脸的义正言辞:「为公道,为大义!薛瑄和潘洪之冤,天下皆知,王大人,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只认主子,不认国法的。」
「你少他妈冤枉我,说得公正言辞,最不守国法的就是你,」王文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江南的盐税亏空多少且不论,你江家在贵溪私开银矿,撬大明墙角,还没跟你算帐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丰沉下脸,眼中好似冒火的瞪着王文:「你与王振勾结,想将替薛瑄丶潘洪翻案的人都打死,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文:「现在论的是薛瑄和潘洪结党营私之罪,岳氏案和贺氏案早就审结,罪魁陈福林和王山也已归案,你少扯些旁的案子来扰乱视听!」
江丰:「说薛瑄和潘洪结党营私,他们结党营了什麽私?除了这两桩案子外,他们二人还有何交集?」
「当然有,」王文的脸隐在光影之中,忽明忽暗,他抬起眼来紧盯着江丰:「岳氏案案发之前,曾有广信府人上告大理寺,贵溪江家私采银矿,状纸大理寺接了,却没了下文,后来又告到都察院,都察院便派了御史潘洪去查,也无后续,这不就是你们三人结党营私的证据吗?」
江丰冷笑:「这若是结党,那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大人也逃不了干系吧,
莫非我与你也是党羽?」
没有实际证据的事,光靠争辩是争不出真相来的。
在场的,谁不是老油条?
即便是证据摆在面前,都要嘴硬三分,何况他个此时还没证据,
杨溥知道今天的审问是不会有进展的,但能敲打敲打江丰也好。
三司再次无功而返。
杨薄扫了王文一眼,邀请他一起进宫去和皇帝汇报,
王文与他同去。
一见面,杨溥就直接道:「陛下,陈福林和王山已归案,一切皆由陈福林始,如今岳氏等人已经冤死,陈福林当坐同罪,斩立决。」
皇帝点了点头。
杨溥再道:「王山及其妾室虽是从犯,却罪孽深重,当判流刑三千里。」
皇帝展开案宗,上面写着流放琼州。
皇帝愣了一下:「琼州?」
「是,」杨溥低头道:「北人南流,南人北流是太祖皇帝定下的流刑。」
所以潘洪一家去了冰天雪地,苦寒的大同;
王山是山西人,自然要流放到南边。
皇帝想到王振,有些不忍:「岭南不也是南边吗?」
杨溥一脸严肃:「陛下,今年流到岭南的名额已经满了。』
皇帝直接朱批岭南,道:「此去岭南亦不止三千里,满了添一人便是,
流放之地还怕人多吗?」
杨溥张了张嘴,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只能应下。
杨薄继续:「陛下,臣等将薛瑄上任后他与潘洪经手的案子都查了一遍,未曾发现俩人有结党之嫌。」
王文立即抬头:「杨阁老」
杨溥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道:「王大人,贵溪江家私采银矿的案子,潘洪说他从未接到过,你都察院虽拿出了派遣单,但我查过当年的驿站名录,还有吏部的调令丶俸禄单,皆显示,潘洪那两个月未曾出京,而他手上一直有其他案子在查,驿站没有他出行的名录。
怎麽,都察院管理如此松散,他接了案子却不去贵溪调查,拖延案情至此,都察院竟也不罚?」
王文舌尖苦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杨溥冷哼一声道:「查案定罪都要讲究证据,非是个人说什麽就是什麽。」
皇帝就问:「贵溪江家私采银矿一事是确有其事吗?」
杨溥低头道:「此事还待查,但可知,薛瑄和潘洪绝无结党之嫌,此案可结。」
皇帝沉默不语。
杨溥就知道,他还是想用薛潘案扯出银矿私采案来,无奈之下,只能再退一步:「陛下,诏狱阴寒,潘洪才从大同回来,身体本就亏损严重,又经诏狱丶大理寺大牢,只怕于身体有大碍,今日潘家两个儿子拿钱来赎人,不如让他们先将人带回去,等案子有了进展,再把人召回来便是。」
皇帝:「朕听闻,潘洪在诏狱中遭遇三次暗杀,出了大理寺天牢,岂不危险?」
杨溥道:「潘洪之子现住在钦天监夏官正尹松家中,尹松极擅卜算,可预知吉凶,应当无碍。」
皇帝想了想,已经连着驳回杨溥两次,不能再驳,于是点头:「罢了,
允他们把人接出去吧。」
杨溥应下,和面色不好看的王文退下。
王文叫住杨溥,问道:「杨阁老此举是为了江丰?」
杨溥鳖了他一眼,厌恶道:「我非尔等,少拿你们那些龈的心思琢磨本官。」
说罢甩袖离开。
他直接坐着马车去杨士奇府上。
杨士奇近来感觉身体疲倦,所以又没上朝。
见杨溥一脸愁容,他对杨溥笑道:「你放心,我熬过了冬天,这一年安矣。」
杨溥道:「人已经给你救出来了,陛下也知道他们二人是冤枉的,不过是要借他们的案子牵出江南更多的案子和人,将来总会还他们公道的。」
杨士奇叹息一声道:「难咯,事不密,已难成,陛下应该收手了,当再等时机。」
杨溥:「可此时,谁都劝不动陛下,王振避嫌,也不敢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