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就屠将闻燕雪的满足尽收于眼,露出几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欣羡来。
闻燕雪敏锐地回看过来:“你们聊完了?”
乌就屠平和地看向二人:“嗯,聊完了。现在该说说你们了,我不管今后你要带他去哪儿,但每隔一段时间,记得带他回来看看他母亲......”
“够了!”李晟满口乳糖味儿,冲着乌就屠大呼小叫,“我就知道你想当我爹!以后少说这种话!”
乌就屠也不甘示弱:“那以后我的孩子该叫你什么!叔叔还是哥哥!”
乌就屠的侍从见他二人吵起来了,刚要过来劝阻,却听了一耳朵的叫嚷,脚步又慢慢地挪回去了。
李晟冷笑不止,将口中的糖嚼得嘎嘣响。他将手中吃不完的糖丢给闻燕雪,扬声道:“走了!”徒留一个稚气未脱的背影。
乌就屠却察觉到了什么,他喊住快要走远的闻燕雪。败了色的酒庐旗帜在刺目日光下飘荡,那两人的背影暗下去又亮起来。
“没什么,你们去吧。”
不远处是李晟急切的呼唤声,闻燕雪未有片刻停留,转身朝着那边走去。
在这之后的不久,艾山从伤痕累累的睡梦中醒来,一睁眼是陌生的地方,寻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李晟,他心中失落了好一阵子。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到养好伤,可以回叶城了。他风尘仆仆,骑着快马赶了回去,将阿罗和阿多远远地甩在身后,等到兴冲冲地回到李晟以前住着的小院,他这才发现李晟根本没有回来过。
比他晚一步回来的阿罗和阿多面面相觑。艾山有些伤心,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殿下会与那个人离开,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他们回到安西的当天,城中下了一场雪,灰云扫尽,晨霜凝在窗棂下。雪悠悠扬扬融在土浆中,糖霜一般,顷刻即化。一夜过后,轻飘飘的雪也变得厚重了起来。李晟躺在一张长椅中,将手脚缩在衣裳里。有脚步声重重叩在落满厚霜的路上,声响干而脆。
闻燕雪推门而入,寒风卷着碎雪飘了几朵进来。他外出许久,已积压了不少公文,刘敬一见到他,便怨声载道,现下都带回来处理。屋内昏沉黯淡,他将角落的蜡烛点燃了几只,莹莹烛光笼罩在他脸上,他正对着李晟浅浅微笑。
他凝视着李晟的眼睛,久久不愿错开目光。李晟以前总是在暗处偷眼看他,如今他们四目相对,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对方。从闻燕雪充满各种复杂情绪的眼中,看自己。
多少年来的心病骤然痊愈,李晟身子骨都空泛了起来。他本来觉得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谁利用他,谁想要他,他就没出息地顺应谁,能苟且到最后,也算他有几分运气。但是自从他获得了名义上的自由,心上的枷锁却越来越沉重。
好话歹话都被他一个人说绝了,李晟已经做好就这样躺一辈子的准备,但闻燕雪还是来了。细腻却又粗暴地替他谅解了过往,他若再推拒,便有些冷硬得不近人情了。李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他或许是有些执拗。
两人不知湳諷什么时候凑到了一处,他像个无力莽撞的少年,兴奋地喊道:“闻三关。”
闻燕雪用笑了笑,用眼神回应,他听到了。
“我被你藏在这里,若是被旁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闻燕雪坐在他身旁,将他微凉的手藏在衣袖里。“你说该怎么办?”
李晟眨眨眼,不由自主地笑出声:“届时被发现,将军也不好做这个负心人,你也不会赶我走,那就只能连累将军名誉受损。到时候安西城的军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