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跟在他身后,穿过那一层腐臭的淤泥之后,有清冽的空气乍然涌进胸腔,李晟几乎要溺死在这种感觉当中。他喘着粗气,身上骤然失力,眼看着就要跌落在地,一双手又稳又重地扶住了他。
他也顾不上道谢,浑身力气都已经耗光。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狼狈过了,好在这次还有人陪着他。
直到那种窒息的感觉渐渐消失,李晟这才回过神来,将积攒在心底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就连跟着巨虫可以找到暗道他都了熟于心,他反握着那双炙热的手,毫不客气地汲取着对方的温热。
闻燕雪反握他冰凉的手,漫不经心地捏着他的指骨,似乎想要将为数不多的暖意尽数聚拢在他掌心。
但他说出口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冰冷,“你多心了,与其在这里猜忌,还不如尽快寻找出口。”
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听不到巨虫蠕动的声音了,闻燕雪还抓着人的手腕,李晟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快些追吧,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总不好空手而归。”
然后,他便察觉到手腕上炙热的感觉消失了。下一刻,一簇火苗幽幽亮起。李晟在一片暖亮的晕黄中站立着,神情有些呆,湿发紧贴着他泛红的脸颊。水珠凉凉地在他脸上滚落,像两行清泪,他抬起手搓了搓,看向闻燕雪,有些惊讶道:“你身上居然还有火折子?”
李晟还在一本正经地疑惑,闻燕雪身上究竟揣了多少防水的桐油纸包?
那厢一直紧绷着的心弦骤然断裂,闻燕雪一时没忍住,探身去拨弄垂在他额前的一绺湿发,鼻间轻触在他的侧脸。李晟就像那人手中摇曳着的火光,被笼罩着颤抖。
嶙峋石壁上的水痕悄无声息地坠落,有更炙热的在闻燕雪唇间流连,那是李晟的吻。
闻燕雪有些愣怔,李晟有几分羞赧,他一边想要将人推开,一边又昏昏沉沉地想,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闻燕雪的眼睛骤然发亮,他没给李晟退却的机会,不退反进,将人禁锢在身下几寸之地。
空气迷离而甜润,闻燕雪手脚是冷的,心是热的。此刻一切都离他远去了,没有什么比眼前人更重要,所有的伪装被剥落,他再也装不下去了。他就像一个快要溺毙于风雪之中的人,抓住一线活命的机会死死不肯放手。
“你口是心非对不对?你明明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一直躲着我?”
李晟不敢看他,心里紧一阵,缓一阵,他生怕自己一时不察,说了什么覆水难收的话。
“这种时候你跟我谈这个?”他佯装恼怒。
但闻燕雪根本不怕,李晟在他眼里就是一副色厉内茬的模样。
“等出去了你还理会我吗?”闻燕雪语气轻柔地质问,像是在咄咄逼人。
李晟低着头,咬死了牙不敢看他。正当他安心做自己的缩头乌龟的时候,身上忽然一紧。闻燕雪的大手按紧了他的后腰,另一条手臂托着他的双股,将人抱了起来,他不得不与闻燕雪的目光持平。
乍然的对视,让眼底的那些情绪无所遁形。
“你告诉我,好不好?你还念着我。”闻燕雪想亲他,用力地吻上去。
李晟闻言,心里重重一跳,自己的心事被人一语道破。眼前人每一句都在恳切相求,看似处于下风,实则一直在步步紧逼。
他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嗫嚅道:“你都知道,何必再来问我。”不待眼前人欢喜,李晟连忙泼冷水,“但我不会跟你回大雍的,那里早已没了我的立足之地。”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确实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亦或是他尴尬的身份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