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由几个女官引着,走走停停,眼前总算出现了熟悉的景物,红墙朱门,庭院深深。只是来的路上人很少,看不到有几个人,以前他偶尔会跟着李微一起来给王氏请安,这段路他认得一些。
一进殿内,一个妇人斜依着身子,靠在一张香木榻上,身旁站着的是李福。引路的宫人很识趣地退下了,殿内只剩了他们三人。
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李晟冷眼看着座上的人,王英姑用一种很复杂的神色凝望着他。
然后,她轻轻地开口,却不是对李晟说的,“李福,你看他这个样子像不像三弟。”
三弟,李晟想了想,李凤起以前做皇子时便是行三,她口中的三弟指的是李凤起?
李福垂首道:“王爷还是像阿兰多一些。”
“也是,即使穿着他的衣服也不像他。”王英姑点了点头,似乎是很满意。
相比于他长得像谁,李晟更关心的是,为什么宫里会有李凤起的衣服。亲王无诏不得在后宫留宿,亲王的衮服亦是重要之物,怎会随意丢在宫中。
正当李晟胡思乱想的时候,王英姑忽然道:“齐明你走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李晟犹豫了一会儿,缓缓踱步上前,立在榻前。王英姑仰首看他,目光在他脸上细细地打量着,“确实多像你母亲一些。”她移开了目光,神情恍惚似乎是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当中。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久到哀家已经记不清阿清的模样了。”她这话说得回忆往昔,语气缥缈的怀念。
李福也微微动容道:“是啊,一晃神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就算王英姑仪态万方,岁月是如此优待这个曾经的大家闺秀,一国之母,此刻也不免有了几分疲惫和老态。
李晟还在暗自琢磨阿清是谁?他想遍了所有人,好像也就元贞帝的表字中有个清字。
眼见这两人陷入自身的回忆当中无法自拔,李晟轻咳一声提醒这儿可还有个人呢。
王英姑回过神来看着他笑了笑道:“哀家年纪大了,失神的毛病是越来越重了,比不得你母亲还是一如往昔。”
忽然扯到他的母亲,李晟便知道自己的母亲十有八九是在他们的手里。他冷笑一声道:“太皇太后把我宣召到这里来,恐怕不是为了怀念亡父吧,我怎不记得,您与先父感情如此深厚了?”
“你说李凤起那个乱臣贼子?哼。”王英姑冷哼一声,她理了理鬓角,李福见状忙上前扶着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李凤起见状在心底骂道,老妖婆惯会享受,他被绑了一晚,手脚都僵硬了,手腕上的淤血至今还未消下去。
“哀家以为进忠已经与你交代过了。”
李晟道:“他不叫李进忠,他叫高燮。”
王英姑就像发现了什么稀罕事,惊讶地看着他:“你在为那个奴才说话?这可真是稀罕事,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等良心,之前仗着李微欺男霸女时,怎就不见你有这善心?你们李姓之人一贯这么虚伪。”
李晟冷不防被她说中了一些,面皮一红,但也不甘示弱道:“现在谈论这些有什么用呢?您今日把我叫到这儿来,难不成只是为了证明我的生父是谁?”
王英姑悠然一笑道:“性子倒是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