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张脸,并朝他招了招手。
李晟溜着步子蹭过去,闻燕雪已经沐浴完毕,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素色长袍,闭着眼躺在一条长榻上,任由侍女给他敷面刮须。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人,闻燕雪伸手制止了侍女的动作,他睁开眼,黑沉沉的双目盯着李晟,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晟道:“反正我也没多少时日可以活了,在临死之前,我还有一个不请之情。”
闻燕雪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捂着下巴道:“说来听听。”
迟迟使了个眼色,侍女们垂首低目,纷纷退了出去,很快这里就只剩了他们二人。
李晟破罐子破摔:“我还想再见海棠一面。”
闻燕雪冷笑一声,甩手将手中的帕子扔在盆中,溅出的水花氲湿了他的衣袖,“你见他做什么?你舍不得他死,想救他?”
“不是。”李晟喉头一哽,没想到闻燕雪会这么说,他摇摇头道:“我有事要问他,你可以派人跟着,反正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李晟见他神色犹豫下来,趁热打铁道:“求求你了侯爷,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帮我。”
“他被王氏的人带走,想要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李晟小心翼翼地询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双眼渐渐泛起了水雾,泛红的眼睛看得闻燕雪有些不自在。李晟紧抿着嘴唇,隐忍之色被裹在眼底。
“我已经活不久了,还望侯爷能成全。”
闻燕雪摸了摸下巴,道:“这自然不是难题,只是事成之后,你要如何报答我?”
他都要死了,还得被闻燕雪敲骨吸髓,李晟道:“全听侯爷的,只要我能,倾尽所有也要报答侯爷。”
“好。”闻燕雪愉快地点了点头,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一瞬间坚冰融化,“事不宜迟,我这就让肃之带你去。”
李晟心酸地想道,此次前去,从海棠口中问出母亲的所在。闻燕雪口口声声说要救他,但迄今为止却什么也没有做过,这毒着实有些蹊跷。
当他被带到刘敬面前时,微微一吃了一惊,因为在一旁还有一个人,此人还有些面熟。
“我是不是见过你?你是伺候在先帝身边的内侍。”李晟疑惑道。
林蕴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毕恭毕敬道:“奴婢确实是伺候过先帝,不成想王爷竟还记得奴婢。”
李晟记得他是王氏安插在李微身边的棋子,李微平时做了什么,宠幸了哪位妃子,都会经由此人之手,再告之王氏。
他一同跟随,恐怕也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闻燕雪究竟想要做什么?
二人寒暄了几句,刘敬对着他虚虚地做了一个礼,“请吧。”
三人坐上马车,在路上李晟一问才知,海棠也就是李进忠以谋逆罪被判问斩,再过不久就要被下死牢,到那时想要见一面也做不到了。
李晟匆匆赶过去,终于在牢房里见到了他。
林蕴没有跟着进来,狱卒毕恭毕敬地为刘敬指路,李晟就跟在他二人身后。他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量着这里的情景。牢房内狭窄昏暗,腐霉的气息充斥在鼻端,微弱的天光从墙壁顶端的窗口挤进来,许多犯人都挤作一团,便溺都在地上解决。
李晟捂着口鼻,强忍着作呕的欲望,继续深入。海棠是朝廷要犯,被单独关押。几人来到一做牢房前,狱卒打开门后就离去了。
刘敬道:“你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李晟点点头,然后朝昏暗牢房迈了一步。这间牢房的情况要比其他的好上一些,潮湿脏乱的地上铺了一些茅草,角落里放着一只破碗,里面有一些清水。一旁还有一只木桶,散发着阵阵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