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语调轻柔缓慢。
王府的黑甲军将这辆马车围得严严实实,没有什么能够惊扰此方天地,令他动容。
“阿爷,你让他们停下罢。”李晟跪行上前,伏在他膝头,讨好地蹭了蹭,大氅上的金凤刺绣刺得他面颊生疼。
李凤起勾唇笑了笑,伸手敲了敲车壁,立马就有人掀开帘子,小声询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外面太吵了,让他们安静下来。”
那人沉默地颔首,心领神会地退下了。
黑甲军出动,肩甲军靴一齐响动,如在沸水里投入一把烈火。
李凤起好整以暇道:“齐明在担心什么?是李煌?还是闻燕雪?”
李晟不敢说话,将脑袋扎进他的衣袍中。
李凤起伸出手,如玉石一般修长白皙的手抚摸上他的长发,“齐明,可别忘了他们现在这副模样,都是因为谁?”
李晟缓缓摇摇头,依旧埋首在他衣袍里不肯抬头。
李凤起叹了口气道:“阿爷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和你的阿娘,不这样做,你今后要怎么当皇帝?狼子们虎视眈眈,外臣又心怀各异。”他的声音低沉而魅惑,让人想要不自觉地信服于他。
李晟闷声道:“我不想做皇帝。”
李凤起哑然失笑,他的手泛着不自然的青白,左手虚虚一拢,抵至唇边咳了几声道:“你不做皇帝,那你阿娘怎么办?”
阿娘,这与阿娘又有什么关系?
黑甲军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有人轻轻敲动车壁,“王爷,贼首已束手就擒,他们是冲着劫囚来的。”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李凤起无奈地叹口气,顺着李晟柔软的长发,“你呀。”他的语气仿佛在说:你看,如今已经骑虎难下,由不得你了。
“你最近与闻燕雪走得太近了。”语气淡淡不似警告,“阿爷并不会管束你与谁交友,结交大臣是件好事。”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你二人,日后难免落得个反目成仇的下场,我不想你今后太难过。”
李晟红着眼圈,嗫嚅道:“怎么会呢?”
李凤起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这般天真?等日后你做了皇帝,他就会知道,阿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到那时,你觉得他还会像如今这样毫无芥蒂地对待你吗?”
他将一封密函递给李晟,示意他打开看看。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李晟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徐家也是兵戎出身,朝廷没多少可用之人,北方不安定,南方也战火四起,百越诸郡也得有人去镇压。”李凤起每说一句,就要停下来缓一缓,咳几声,“调令是我下的,这件事也只能让徐家去。”
信封内有两样东西,一样是调兵的调令与派遣的文书,还有一样是从南方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徐家老太爷重新披甲上阵,独女徐清湘奏请同往,允。
徐清湘在未出阁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女将。
去年十二月,百越叛乱被镇压。
一月,流寇四起,徐清湘为其父挡毒箭,毒发,不治身亡。
只有短短两行字,就交代了一个人的生死。
说来可笑,见到这两样东西时,他下意识的反应是绝不能让闻燕雪知道。
他的魂不守舍,李凤起自然看在眼里,他悠悠道:“此事我还压着,等他出征走了,再放出来也不迟。这样一来,你心里也会好受些。”
李晟嘴中泛着苦味,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谢阿爷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