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渔不明所以地抽泣了下,唤了声,“二哥?”
蒋文峥错也不错地看着喊了他几年兄长的九弟,额侧的穴位隐隐抽动。
如果在眼前的孟渔不是皇九子,一切都是惊心设计过的圈套,那真正的九殿下如今身处何方?
蒋文峥眼眸微暗,轻轻地极为森冷地笑起来。
狸猫换太子——好大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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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妃因早产而不幸母女双亡的消息引得人人惋惜。
衡帝感念儿子与儿媳伉俪情深,特准以太子妃葬礼仪制下葬儿媳。
蒋文峥不吃不喝为妻子守灵三日,更是命工匠打造了一个双人棺椁,只待百年之后与妻子于黄泉路上再续前缘。
出殡那日,雪花纷飞,送行之路难行,但几位皇子毫无怨言地送皇嫂上路,风霜披了一身,回程时手脚都冻得冰冷。
因着母亲逝世一事,嘉彦日夜啼哭不已,没几日就发起了高热,竟是有早夭之势。
蒋文峥在忍受丧妻之痛时,不分昼夜地照料唯一的血脉,好在上天怜悯,叫嘉彦迈过了一道大坎。
奇异的是,等他病好,他戴在手上刻了“平安”二字的银镯子竟然全黑了。
请来做法事祈福的高僧说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小殿下命不该绝,是这镯子为小殿下挡了一劫。
蒋文峥拿着乌黑的银镯,顺着袅袅的香火望向阴沉沉的天,再看一眼榻上酣睡的小儿,眼前浮现嘉彦生辰时,孟渔笑着亲手为之戴上平安镯,脆生生念了“岁岁平安,百事大吉”祝词时的温馨场景。
无论住持所言是真是假,银镯发黑是巧合还是意外,都不妨碍孟渔的祝福起了效,当真叫嘉彦逢凶化吉,捡回了一条命。
孟渔对此毫不知情,在府里听说嘉彦终于退烧,悬着的心终安回原处。
他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人瘦了一圈,傅至景特地买了些他喜爱的点心才到府里与他相见。
如今不比从前,没了赵管家把关,傅至景来寻孟渔都得找个名头,府里下人来来往往,两人相见恪守本分,再说了,发生了这样多的事也没有心思做些别的。
孟渔喝了盏热腾腾的桂东玲珑茶,就着甜而不腻的飘香梅花糕,话说得含糊,“二嫂去得突然,我觉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想到了秦侧妃,不敢妄加定论,如果真与她有关的话,二哥想来必会追究到底,可眼下秦侧妃还好端端地在德怡王府待着,也许只是他多心。
孟渔放下糕点,傅至景见他兴趣缺缺,宽慰道:“既是德怡王府的家事,二殿下自会定夺,你不要过多的参与。”
“我知道,我只是心疼嘉彦,他才两岁多就没了母亲。”
孟渔太过清楚无父无母的滋味,好在嘉彦还有二哥庇护左右,往后他也会更加怜惜这个小侄子,切莫让之陷在亡母的阴霾里走不出来。
昨夜下了场大雪,院子里有下人拿着扫帚在清扫,唰唰唰——
傅至景还得到吏部办差,趁着无人看进来拿温热的掌心蹭了蹭孟渔的脸颊,“我明日再来看你。”
孟渔颔首,想了想说:“还是我去找你吧,府里人太多了,说两句话都不方便。”
傅至景这会倒想起赵管家的好来了,但人都死了好些时日,总不能叫他回魂再来守院,这些话颇有点损阴德,他自然都藏在心里。
天寒地冻,傅至景没让孟渔相送,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往吏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