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望向室内之人,“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五哥。”
“我有什么好看的?”蒋文凌不领情,凤眸里露出点嘲意,“我如今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与你脱不了干系。”
孟渔轻声问:“其实无论是谁写那封信,你都会去的,对吗?”
蒋文凌神色不动,“少自以为是,有什么话赶紧说了滚。”
“诺布死了。”
轻飘飘的四个字顿时让蒋文凌暴起,他三两步走到孟渔面前,大掌擒住了孟渔的颈,“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轻微的窒息感让孟渔说话有些困难,“五哥,你说得对,好人在这里是活不长久的,但我无心害你。”
蒋文凌双目赤红,咬牙将他掼到一旁,“你跟蒋文峥都是惺惺作态的好手,难为你们编排这样一场大戏。”
孟渔扑在桌面,转身站稳望着蒋文凌,后者用一种极为可怜的眼神盯住他,“你可知道,你为了蒋文峥做了这么多事,你的好二哥却巴不得要你情郎的命?”
他瞪大双眼,“你胡说……”反应过来被套了话,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都到这份上就别再装了。”蒋文凌冷笑,“当日在川西,蒋文峥明知长史是我的人,却不铲除异己,由着他设法调走刘翊阳,教唆天君教假意放火引傅至景进山,我倒是好奇,傅至景什么时候成了蒋文峥的肉中刺眼中钉,要借刀杀人?”
孟渔心中震动,甚至于连是蒋文凌指使天君教放火烧山这等事都排在了后头,只觉得他是因为惨败而故意挑拨离间,急道:“你不能因为输了就诋毁二哥!”
蒋文凌笑得恣意,“我是输了,但我不是输给他蒋文峥,我是输给父皇,输给诺布,输给我自己。”
“我们的父皇是天底下最狠心的人,他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情,分明从未动过让我继承大统的心思,却由着我青天做梦,费尽心力和蒋文峥斗,好分庭抗礼巩固他的皇位。事到如今,我只想保下诺布,他却怕我拿了兵权威胁皇权,连这点愿想都不愿意成全我。”
蒋文凌字字铿锵,“今日我蒋文凌败了,难保父皇不会扶持旁的兄弟,你且等着吧,说不定哪天你的几位好哥哥就反目成仇,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孟渔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却又阻止不了接着往下听。
“我们这一行兄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蒋文峥最为虚伪狠毒。”蒋文凌脸上呈现出一种癫狂的迷乱,“马皇后杀母留子,蒋文峥认贼做母,当真是母慈子孝,好事一桩。”
惊天响雷,孟渔吓得往后倒退一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急躁地反驳,“你信口雌黄,就不怕我禀明父皇……”
“我说了,我们的父皇他什么都知道。”
孟渔腿一软,瘫坐在了凳子上,如坠冰窖。
蒋文凌擒住他的脸左右摆弄,低低笑起来,“你猜,孝肃先皇后之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父皇又清不清楚呢?”
孟渔猛地推开蒋文凌,如鲠在喉,“住嘴,我不想听了。”
“你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蒋文凌似笑非笑,“怕我的话动摇你的善心,也把你变成京都里随处可见的两脚怪物吗?”
蒋文凌在室内毫无章法地踱步,大笑起来。
孟渔见着他的左手无力地往下垂,随着他走动的动作摇摇晃晃,那是被刘翊阳长箭废掉的手,再也没痊愈的可能。
他必须走这一趟,又后悔走这一趟。
孝肃先皇后的死因究竟是如何?
五哥是看清局势才不甘再做父皇的一把利刃,迫不得已认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