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一名老汉和小姑娘。
噗通!
二人直接跪在地上,磕起了头,「还请诸位慈悲,出手救救我们的人。」
「起来起来。」
沙里飞有些头疼,「把话说清楚。」
那老头在小姑娘的扶下起身,拱手道:「老朽是吴字班的乐手,班里人中了邪—」
这话一出,沙里飞顿时了然,有些无语道:「中邪找道士啊,找城隍庙也行,找我们作甚?」
老汉脸色一苦,「城隍庙找了,人根本不见我们,找了几个端公神婆,又狮子大张口,我们实在掏不起银子。」
「诸位常戴面,肯定是真把式,还请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出手相救。」
沙里飞没想到,他们这般遮掩行藏,反倒被找上了门。
他刚要说话,李衍便忽然开口道:「我去看看,你留在家里继续等。」
「嗯,行。」
沙里飞没有多问。
他知道,一般碰到这种事,主动出手的,肯定是王道玄,李衍突然说话,肯定有原因。
「多谢多谢。」
那老汉和小姑娘连忙弯腰致谢。
「走吧。」
李衍没有废话,让二人带路。
出了门,三人直接左拐,向一座大宅而去。
李衍不动声色,摸了摸怀中。
自从进入蜀中后,龙女送给他的龙纹玉圭,第二次有了动静。
第一次,是提示二郎真君气息。
莫非这次,是有了江神大君线索?
「鸣鸣~」
来到宅子外,当即听到里面哭泣声,
李衍掐动法诀,深深吸了口气,若有所思。
「来了来了,请来了高人!」
老汉带着小姑娘急匆匆开门,将李衍迎入。
瞬间,一道道视线集中过来。
这宅子更破旧,堂屋勉强能住人,被清理了出来,横摆着草席,躺了三人。
而在旁边院子里,则用木凳架着床板,
上面躺了几具尸体,皆白布遮盖,但却渗着黑水,不仅在白布上弄出人印,还有腥臭黑水滴滴答答掉落·
看着众人的目光,李衍没有废话,进入堂屋,查看那三个活着的汉子。
三人脸上的脸谱油彩,都还没擦去,浑身肿胀,皮肤呈乌青状,向外渗着黑水。
怀中龙纹玉圭,不停颤动。
李衍沉声问道:「先说说,昨晚都发生了什麽?」
众人面面相,还是那老汉唉声叹气说道:「昨晚急匆匆赶往周家,老夫一看,他家搭的戏台子是朝西北。」
「朝北是「阴台』,朝西是『白虎台』,两样都占了,乃大凶之兆,当即就有些后悔。」
「但那周家不知从哪儿请来的先生,坚决不肯挪位,周家也说怕误了时常,我等好说歹说,才让人答应,先『破台』,再唱戏。」
「到这里,我们已经察觉不对,但周家那大奶奶,叫了一帮大汉,拿着棍棒堵路,我等也只得硬着头皮唱。」
「主家还特意吩咐了,要唱《斩龙台》—.」
李衍眉头一皱,「《斩龙台》是说什麽?」
老汉连忙回道:「《斩龙台》是说唐王因魏徵梦中斩了泾河龙王,游地府的事—」
话说到这儿,李衍心中已有了计较,冷声道:「这是拿你们顶灾,看不出来麽?」
「这·—原来如此。」
老汉脸色惨白,颤声道:「唱戏的时候,我们就觉得阴风阵阵,唱完戏后装箱出门,凡上台的角,全都昏死过去。」
「路上就开始发病,死了人,回来后请医生,说看不了,不得已才找到先生。」
「他们—还有救麽?」」
李衍起身道:「我一个人差点意思,再回去找人帮忙。」
说罢,就急匆匆返回宅子,将此事说了一遍,叫上王道玄,拿了家伙,折返而归。
「哼!确实是挡灾!」
王道玄查看后,声音也变冷,「拿无辜之人挡因果,手段也太过阴损了些!」
挡灾的术法,着实不少。
一般来说,都是用器物挡灾,但有些阴损的,则会用别人挡,比如在人坟墓动手脚,杀人打生桩,画符丢阴钱在路上而像这种,着实下作。
眼巴巴上门求人,却设了局,分明是仗着家大势大,欺服这些下九流的戏班子。
戏班子众人听罢,皆是满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这种事即便报官,也没人给他们做主。
「衍小哥,要动手麽?」
王道玄沉思了一下,看向李衍。
这种事,他们一旦插手,那边肯定会察觉,跟他们潜藏痕迹的计划,完全违背。
李衍也有些犹豫。
他们吃这行饭,自然不怕。
况且事关龙女委托。
但答应了护送白家离开,若是因为自己的事耽搁,那和食言有什麽区别。
王道玄也知道他为难,若有所思,微笑道:「贫道倒有一计,能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此事。
说着,对众人开口道:「你们劫难还没过去,如果没猜错,今晚周家的人,还会来请。」
「此事内幕颇深,找谁都没用,连演三场,整个戏班子,也剩不了几人。」
「还请先生救命!」
戏班子的人,顿时跪了一地。
王道玄抚须道:「我问你们,唱戏的时候,周家的人,是不是全都黑布蒙面,根本不看戏?」
「是是是!」
老汉连忙点头,「他们全都黑布蒙面,唱戏的时候,全都背过了身,但堵着门,不让我们下台。」
王道玄又问道:「我听闻,川剧有种绝活,叫变脸,你们可会?」
老汉点头道:「老班主从不藏私,孩子们虽学艺不精,但也能用。」
「那就好!」
王道玄微笑道:「今晚你们一定要继续破台,装作不清楚,然后在后台挂一面八卦镜。」
「切记,镜面要反转。」
「唱戏的时候,等周家人背过身去,你们就用变脸绝活,全都换成虾兵蟹将,该唱什麽继续唱。」
「今晚之后,装作死了几人,伪装尸体出城,剩下的继续应付。」
「到了明晚,他们定要让你们唱到天亮,你们事先找些鸡血,唱完后出了门,就把鸡血涂在额头,直接出城,尽快离开重庆府!」
「今后的事,就与你们再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