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会被愤怒冲昏头脑,可江凛不同,他越愤怒就越平静,哪怕血管里都是鼓动的燥热,可他的心是稳的,理智也是清明的。
他很清楚,边防军不是那么好进的,身份的核验、能力的监测、三系血缘关系等等,都要查明白才能进边防。宋磬声既然能在身份上作假,那姓名呢?年龄呢?婚姻状况呢?是不是也是假的?他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既然有能力逃走,为什么要让自己被抓住?既然可以瞒到底,为什么又要在他面前主动暴露?
他有太多话想问,可问出口容易,难的是听到答案之后他该做什么反应。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为了避免暴露行踪,江凛并没有打开车灯,以宋磬声的视力,他只能望见道路隐约的轮廓。
在沉寂的黑暗中,江凛开车,他沉默静坐,谁都没有开口。
江凛是因为问不出口所以沉默。
宋磬声则是因为不想回答所以缄言。
有些事,由他来说,不如由江凛亲自去查,查明白了,也就不用说了。
夜色越来越深,宋磬声也收回视线,闭眼仰靠在了座椅上,像是要睡去了。
见他如此态度,江凛心底先是涌上一股不被在意的怒火,可怒火将将萌芽,又被宋磬声脸上的疲色轻易浇熄。
明明还有一大堆事悬而未决,明明宋磬声是个连身份都可疑的人,明明他应该立即将人铐住,质问清楚他潜入边防的目的。可他非但什么都问不出口,还刻意控制了车速,连逃亡路上都想让他睡得安稳一些。
车辆由一开始的颠簸逐渐变得平稳,宋磬声几不可察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
尽管身体难受得厉害,可现在并不是休息的好时候。在江凛的认知里,他们或许已经安全了,可对宋磬声来说,他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哨塔后方的敌人,而是秦筝。
秦筝抛下他逃命,是想让江凛来救他。如果他不是向导,那江凛即便救了他,也难免会身受重伤,秦筝既然早有谋算,也一定算到了这一步。
那江凛受伤以后呢?
秦筝计划里的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让道具出场了?又是什么样的道具,能让这场“浪漫的救援”变成横亘在他和江凛之间的天堑呢?
宋磬声有些头痛,但他也没在秦筝身上花费太多心思,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因为无论秦筝有什么谋算,他都不可能像砧板上的鱼一样由他处置。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顺着秦筝的计划往下走。他不打无准备的仗,新生来之不易,他绝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死地般的绝境。
之所以留在哨塔被俘,他所依靠的并不仅仅是对江凛的信任。他作为底牌的,从来都是自己A级向导的实力。
裴野鹤是懂他的。
所以给他的,也是他最想要的。
他之所以不急着攻略江凛,是因为他不再像一开始一样害怕了。
一开始的他孤独无依,什么攥不住,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所以才迫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来让自己浮萍般的新生有落脚的地方。
但现在不一样。
有没有江凛的爱,他都是A级向导,哪怕体能受限,也没有哨兵能伤到他。有了实实在在的立足能力,他才能从危在旦夕的境遇里得到喘息的机会,也有了重来一次的勇气和底气。
一个多小时过去,车辆终于到达之前约好的山洞。江凛一言不发地下了车,率先往山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