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洛这才转头看向江肃,道:“江兄弟,下次要还有这种事,可不许再瞒着兄弟我了,我也会生气的。”
江肃:“……”
江肃点头。
他知道方远洛不太在意正邪,却没想到方远洛这么不在意正邪。
既然方远洛不介意,那他该要担心的,也就只有傅闻霄一个人了。
江肃再转头,看向了傅闻霄。
傅闻霄依旧神色平静,像是听见了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见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他也只是轻描淡写道:“我早就知道了。”
江肃:“……”
什么?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是魔教少主。”傅闻霄道,“可我知道他在魔教之内,必定位高权重。”
江肃有些迟疑,问:“你不介意吗?”
“我并未见他做过坏事。”傅闻霄道,“他不像是个坏人。”
江肃蹙眉,道:“我原以为你不喜欢所有邪道之人……”
“若我真不喜欢,你觉得我会救路九吗?”傅闻霄反问江肃,微微抿唇,又道,“更何况,他是你的朋友。”
他相信江肃的为人,自然也相信江肃的好友。
李寒山:“……”
一夜之间,竟有两个正道中人说他不是坏人,还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继续将他当做朋友。
李寒山很感动。
天啊!父亲果然是在骗他的,正道中人才没有阴险狡诈道貌岸然,正道明明都是好人!
他回顾自己这些时日所见,心中激动不已,甚至不由便去想令魔教中人憎恶正道的根源之事。
当初谢无真的是被温青庭骗进不胜天的吗?
李寒山不这么认为。
温青庭可是江肃的师祖,江肃的师祖,那能是坏人吗!
谢无一定是心甘情愿跟着温青庭去不胜天的!
不胜天也不是什么死局,保不齐……保不齐他们两是借此隐退了呢!
嗯,一定是这样!
正道这么多好人,好人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江肃听傅闻霄和方远洛说完了这些话,不由笑了笑,道:“谢谢你们。”
傅闻霄摆了摆手,算是应过江肃的感谢,让他不必在意,方远洛反倒是大咧咧笑了起来,冲着江肃便道:“既然我们全都知道了,江兄弟,你也不必再演了吧?”
江肃点头,道:“可对外,你们还是不要提起他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方远洛道,“我说的是你和木兄弟的事。”
他还不习惯李寒山的身份,因而并未改口,江肃却被他说得一怔,并不明白方远洛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事?”江肃蹙眉,“除了这件事外,我应当没有什么其他事瞒着你们了。”
“江兄弟,你还把我们当外人。”方远洛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我们都不介意木兄弟是魔教少主了,还能在意你们两搁那儿谈情说爱吗?”
江肃:“啊?”
李寒山:“什么?”
“还装呢,你当我瞎看不出来吗?”方远洛叹气,“我都知道了,你两都老夫老妻了,非得装成好朋友,不难受吗?”
江肃:“……你什么意思?”
方远洛:“所有人都知道了啊?”
江肃:“……”
方远洛:“难道你们不是吗?”
江肃:“不是……”
“那怎么可能呢!”方远洛还要坚持,“那傅神医和我说,你们两都早就那爬什么山下什么雨了……还好几回了呢!”
他不是个文化人,实在想不起来那句话要怎么说,挠着脑袋思索片刻也没有想出来,可江肃却意外地听明白了。
方远洛说的,应当是共赴巫山云雨,也就是说,方远洛觉得,他和李寒山之间暧昧不清,都已经睡了好几回了。
这到底是谁传出去的破事啊!
江肃抑不住心中恼怒,咬牙道:“我和他只是朋友。”
方远洛本来还想再说,可他看江肃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不由停顿片刻,而后闭了嘴,满是疑惑看向傅闻霄,想等着傅闻霄的解释。
傅闻霄也没想到江肃会这么说。
他看江肃神情,的确
一点也不像是在撒谎,他说的似乎是实话,可同样,傅闻霄还记得花时清同他说过的那些话,这……难道是花时清在骗他?
傅闻霄只好看向花时清,等着花时清的解答。
花时清懵了。
怎么回事?他们两只是朋友?可那不是少主说的吗?他们两都已经在一块睡过好几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花时清身上,花时清很紧张,偏偏这里没一个人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向李寒山询问,道:“少主,那日是你说的,你与江少侠已经睡过了许多次,因而醉酒之后,你要与他分房休息。”
李寒山一脸茫然:“我是和他同房睡过很多次啊?”
话音未落,江肃已抬手一拍他的脑袋,道:“同房和同房间是一个意思吗!”
李寒山:“啊?”
花时清:“……”
傅闻霄:“……”
方远洛:“……”
啊?原来他们两之间什么也没有啊?!
……
众人结伴返回长宁城,发生了这么多事,谁也没有心情继续去执行花时清的锦囊任务。
江肃想着早些回去捋一捋整件事的情况,回了琳琅阁后,他也不曾同几人再多说什么话,只是拉住傅闻霄,让他先不着急写信回武林盟告知盛鹤臣孙蔺一事,毕竟连孙蔺都已被收买了,这武林盟中,保不齐还会有其他叛徒。
他需要捋一捋整件事,再决定之后该要如何去做。
傅闻霄答应江肃之后,江肃便一人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李寒山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江肃也许是生气了。
他对花时清说了那样的话,让花时清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这消息还外传了,至少听方远洛所言,好像连路九都知道了,而那路九又成天想着如何报复江肃,他绝不会将这秘密藏在自己心中。
如今只怕全天下都已知晓江肃同自己有如此暧昧,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往后他们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这不是飞来横祸。
这根本就是他的错。
虽说李寒山心中有些欣喜,他的名字和江肃扯在了一块,他很开心,可这欣喜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他只知道,江肃不开心。
李寒山忐忑不安回了自己的房间,等了片刻,听见敲门声响,他原以为是江肃,开心万分起身,却又觉察外面那人的呼吸脚步听起来均像是个不会武的人,他便又开始失落,垂头出去开了门,便见花时清站在门外,满面内疚,道:“少主,这是我的错。”
李寒山摇头:“这又怨不得你。”
他不想再与花时清说话了,可花时清想要认错,还抵着门,将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锦囊交到李寒山手上,认真说道:“毕生所学,必然能助少主抱得美人归。”
说罢,他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对李寒山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李寒山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那锦囊,迟疑片刻,还是关门回到了桌边,小心翼翼拆开了那锦囊。
可他还来不及多看上一眼,房门又响了。
江肃在门外问他:“还没睡吧?”
李寒山吓得赶紧将锦囊往怀里一塞,匆匆跑去开门。
江肃站在门外,看着他神色惊慌,不免蹙眉,问:“花时清来这里做什么?”
李寒山据实回答:“道歉。”
江肃点了点头,并未多想,抬脚进了屋,李寒山关上房门,转头问他:“你……不生气了?”
江肃不解:“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一句话出口,李寒山心中只如乌云散尽云开月明,他欣喜不已,用力摇头,道:“没有什么!你坐吧!”
江肃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
李寒山:“嗯嗯嗯。”
江肃给自己倒了杯茶,好为待会儿他要做的事情做准备,一面请李寒山在他面前坐下,道:“三更半夜,山路那么危险,花时清却还要上山来寻我们,令人动容。”
此刻不管他说什么,李寒山只会不停点头。
李寒山:“对,了不起。”
江肃:“我们也不能对不起花时清。”
李寒山:“没有错。”
江肃:“那你躺下吧。”
李寒山:“好……啊?”
江肃从怀中掏出几张纸,似乎是他刚刚回去之后,琢磨写下的玩意。
“我们要好好报答花时清。”江肃认真说,“来,我现在就把故事讲完。”
李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