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八种史观鸭?」宁清尘终于感兴趣的抬起小脑袋,不再去想她的阿锦。
宁采薇也第一次听说八大史观的说法。她是学经济商业的,对文史的了解不多。
朱寅加了一根柴,摸摸脚边的黑虎,说道:
「唯物史观也不适合。这种东西太过于理论化,忽略了历史强烈的人文色彩,学者用可以,但不适合国民教育。」
「全球史观太超前,我们没有那麽宽广的情怀,也不适合。」
「剩下的五种,还有文明史观丶英雄史观丶社会史观丶生态史观丶现代史观,最适合我们的是文明史观和社会史观。」
「关键就看,文明史观和社会史观,哪个最适合我们。」
宁采薇道:「文明史观是后世的主流,对麽?」
朱寅沉吟着说道:「文明史观的确是运用最多的,但也说不上是主流。因为其他史观运用的也不少。」
「对华夏这种古老文明而已,文明史观不但能很好的塑造民族自信,也能更容易获得科学的方法论,更有利于从历史学中汲取人文精神,指导民族的发展方向。」
「我们的历史以文明史观叙事,最不容易走弯路。古代没有独立的历史学科,古人的史观是天命循环丶五德始终。这种史观太古老,肯定不适应华夏文明的未来。」
宁采薇道:「那就选择文明史观吧。选择好了史观,教学内容就好定了。」
朱寅点头:「我同意,那就文明史观。教材我来慢慢编写。只编简单的通史,小学的课程嘛,
没有多少工作量。」
宁采薇在纸上划了几下,「历史课每旬三节课,还剩十二节课,书法课,体育,地理,还有呢?我们很难开物理课啊,因为无法令人信服。」
朱寅道:「理化就不教了,一是没有老师会教。二是没头没脑,凭空出现的真理怎麽完成公共认知?无法解释。」
就是宁清尘都点着小脑袋。
小老虎说的对鸭。就说牛顿定律等物理基础,你总不能直接抛出来,强迫社会接受这就是真理吧?
就算你当众用实验证明了,又如何让公众相信,这是很有价值的真理,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游戏?
朱寅继续道:「理化暂时不能教授,但我们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先教《格物学》,介绍动植物丶自然现象,以此启发思考。只要不涉及到背后的原理,那就没问题了。」
忽然宁清尘道:「还要教授《生物》,讲解人体,疾病,生殖,细菌丶卫生。只要不涉及原理,只说表象,也没有问题鸭。这个教材我来编写。」
宁采薇笑道:「清尘说的对,这些浅白知识也要传播。但不用单独开一门《生物》,就加在《格物学》里面。」
朱寅也赞同,「那就加在《格物学》里面,这样格物学这门课就很重要了。每旬也需要三节课三人商量好了课程,终于定下了方略,
计划半年内编好教材,再开始实施新课纲宁采薇又道:「还有法律的事情。咱们军中用的是《军律条令》,百姓用的还是大明律,执法审判机构都是八旗长官,这合适麽?」
「算了。」朱寅摇头,「就这麽点人口,难道还专门建个衙门,养一群人审案?我们都无人可用。还是都交给各旗长官吧。」
「民政丶诉讼丶调解丶治安丶生产丶打仗—-这些事都交给八旗各级长官,这就是精兵简政了,
最适合小国寡民。」
这件事情朱寅早就想过了。
他在吕宋建立了司法衙门,却没在这里建司法衙门。
吕宋不但有五万汉人,更有百万土着。不设置司法衙门当然不行。
可这里只有两万来人,还分布在四个岛上。人口最多的岱山岛也就一万两千人。能有多少诉讼?没必要建司法衙门朱寅想了想,补充道:「就设置一个司法使,让丁火根兼任,有权提刑丶巡查八旗刑狱就行了。」
宁采薇赞同道:「这倒也简单。」
第二天,朱寅就任命丁火根兼任司法使,监察八旗刑狱诉讼事。
接着,朱寅又安排三大厂丶公营渔场等处明年的工作任务。
这段时间宁采薇也没闲着。工厂丶渔场丶八旗丶节度府的帐目,她全部过了一遍。
各处银库丶粮库丶武库等仓库,也全部过了一遍。
然后,她又制定了简而易行的会计条例,亲自任命了一班管理帐目和支出的财务,进行独立的帐目核算。
她这一招,一下子就抓住了岱山岛的财政大权!
从今以后,各将领丶旗长丶厂长丶库长,都失去了轻易支取钱粮的权力,必须经过财务的审计宁采薇哪怕远在南京,也能遥控岱山岛的财政。
十一月二十八,朱寅等人离开岱山岛,乘船回大陆。
腊月初三,时隔两个多月,朱寅等人终于回到了青桥里。
只是戚继光多少有点寂寞。沈一贯起复入京,徐渭在靖州当刺史,都是乾的有声有色。
自己呢?
他觉得自己还没老,还能带兵打仗,可朝廷却仿佛忘了自己。到如今别说起复,就是俸禄就没有恢复。
要不是这两年发了财,怕是都饿死了。
戚继光只在青桥里住了几天,就想北归了。
「稚虎,」戚继光也不和朱寅客气,直接对朱寅说道:「今年就不陪你们过年了,俺要回登州了。一两年没有回家,老夫也很是想念。」
「如今银子也不缺,还债绰绰有馀,老夫还清了孔府等债主的银子,也能挺直腰杆。」
戚继光的神色有些感慨,自从遇到朱寅这个义子,自己好像从未这麽轻松丶爽快过。
虽然他此时想回登州,可一想到老妻王氏离自己而去,又不禁心中悲凉。
王氏固然决绝,可也是自己把她逼到那种境地。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伤透了她的心呐。
夫人,俺能还清债务了,也不会再纳妾了,不会再败家了,你还愿意回来麽?
想到这里,戚继光多少有点伤感。
朱寅当然知道戚继光的心思。他也不点破,善解人意的说道:
「孩儿早就准备义父北归了。爹随时可以动身。按说,爹也该回登州过年了。过年后孩儿去北京参加会试,考完后再去见爹。」
戚继光点头笑道:「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凡事都想的周到。有你和采薇相互扶持,老夫很是放心。」
「老夫明天就走,不然就迟了。等过了年,老夫去北京寻你。无论考不考的中,咱爷俩都在京师碰头。」
当晚,朱寅就设酒宴为戚继光送行。
第二天,戚继光坐上朱寅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在几个奴仆的陪同下,离开青桥里北归山东。
朱寅和宁采薇送戚继光离开,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这才露出玩味的笑容。
「义父回到登州少保府,惊喜是少不了的。」
宁采薇道:「计划能成功麽?」
朱寅笑道:「那必须的。这事都做不成,那录事寮也太废了。」
宁采薇也笑了,「这麽说,义父今年就能过个好年了。」
北国大雪。
腊月二十五,戚继光终于冒着大雪回到了登州。
看着熟悉的戚府牌坊上落满大雪,想到这些年的变故,戚继光不禁叹息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唉,真是雨雪霏霏啊。
他满身雪花的进入戚家大宅,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家里,居然热闹了不少。
他看到了夫人的侍女!
戚继光心中一喜,还没有来得及问,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戚元敬,你跑到哪里去了!让老身一阵好等!」
「你还知道回来啊!」
戚继光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披貂衣的老妇人,正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手持一根擀面杖。
戚继光顿时喜出望外,「哎呀夫人!夫人贵客!贵客!」
PS:今天就到这了,好累。戚少保也算是夫妻团聚了,毕竟他老婆也不是坏人。蟹蟹,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