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宁正则还很不放心地转了一圈,把一些可能伤到灵均的东西都带了出去,比如挂在墙上的尖锐装饰品、或者能摔成碎片的盘子之类的。
但一个人若是打定主意想寻死,那便无论如何都能找到方法。
灵均没有理会床边冒着热气的浴桶,而是有些费力地捂着肚子起身,摇摇晃晃地站在了床上。
虽然修养了好几日,每日用上好的丹药和补品滋养着身体。但又是受了铁线荆棘之毒、又是小产,将那本就破败的身子折腾得愈发千疮百孔。
时至今日,腹部处还有些酸胀的疼痛感。但灵均却没有将其视为折磨,反而有种赎罪般的感觉。
他让孩子白白来这世间受了一遭罪,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活着呢?
他也活该遭罪,他不配活着。
灵均目光沉沉,伸手将挂在高处的床幔拧成绳状,然后微微踮脚。
快点解脱吧,所有的痛苦、挣扎与爱恨,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
宁正则其实过了不久便察觉到了异样。他虽在殿外,却时刻留心着殿里的动静。
怎么这么久都没水声?
“灵灵,我进来了?”他喊了一声,便急得径直推门而入。
看到的那一幕却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纤细的脖颈被白绫缠绕,成为浑身唯一的受力点,带得单薄的身体离开了地面,如莲瓣般的足尖失去了血色,低垂空中。
“灵灵!”
宁正则伸手将灵力凝成利刃,往前扔去,精准无误地命中白绫上端。
白绫应声而断。宁正则向前跑去,将下落的人影接住,又在床榻上翻滚了一圈卸了力。
做完这一切,他才颤着手拨开怀中人掩面的长发。
灵均安安静静地闭着眼,苍白的面容透着一种不然尘埃的纯净与脆弱。
宁正则痛苦地发现,他的唇角竟是微微翘起的,仿佛是带着解脱陷入了酣眠,只有脖颈上的一道深深的红痕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现在却没有时间容他痛心疾首。
“影卫!将医修带过来。”
他喊了一声,然后专心摁压起灵均的胸口。
普通人的身体过于脆弱,宁正则凝神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摁压了一会儿,他的额上便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过了一会,灵均猛然弓起身子,咳了几声。
只是他并没有就此清醒,咳嗽完,他又顺着宁正则臂弯的弧度侧过脸,陷入了昏睡之中。
“怎么回事!”医修终于赶到,“这才过了半天,怎么忽然又出事了。”
宁正则眼中的悔意如同潮水,似是要溢出。
“他支开我,悬梁了。”他哑声说道。
医修皱着眉握住灵均的腕部,
“所幸时间不久,又发现得及时。现在人只是因为力竭睡过去了,可能喉咙和胸口会有点外伤,我开点外敷的药膏。”
“至于心病,我就没什么办法了。他能寻死一次,便能寻死第二次,人总有疏忽的时候,你总不能寄希望于自己时时刻刻盯着他吧。”
“心病还得心药医,趁着他醒来前,你得仔细想想该怎么做了。”
医修不知灵均因为与楚余霁、宁正则之间的纠葛,心中早有了积年的沉疴,只以为他是因为失了孩子,一时不能接受事实才寻死,还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