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完立。我手里那把枪是丰霆给的!本来他计划得很好,荒郊野外,无闭路电视,死了个把人也没什么奇怪。要怪就怪你有个好小姨,大呼小叫喊来差佬,哈,老子被抓个正着。除了你,她谁的死活都不管,把我和丰霆推到这个田地。”
沈宝寅背后一阵发冷,来之前,他本以为况争只是单纯因帮派党争而被捕,此刻才明白,警察根本是连着这桩绑架案一起审了。而况争刚才讲的“杀人案”,也根本不是关于那些黑社会帮派斗争下的牺牲品,而是钟完立。
紧接着,他瞳孔一缩,又想到,如果况争将会因钟完立的死而面临判刑,那么丰霆怎么逃得开,丰霆也开过枪。
他心中最后那丝期盼警察可以将钟完立之死做正当防卫处理的侥幸也被扑灭了,眼中划过一丝绝望,他的双唇不自觉地颤抖,道:“你指认了丰霆?”
“目前倒是没有,我全认了下来,可是说不准我明天就突然贪生怕死翻供把他供出来!钟完立挨了起码六枪,胸口那几枪连我都分不清是谁打的,警察怎么会知道是谁开的枪?他们问我,除了我是否还有人在那艘快艇上。当时我们藏得很隐蔽,你小姨和表弟也并不知道我们带枪,事实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说开枪的是丰霆就是丰霆!我说是我就是我!两个人做下的事情,我一个人担了,没叫你大哥染一点脏,我算对得起你啦!”
即是说,丰霆目前还算安全。沈宝寅很想舒口气,可是望着身陷囹圄的况争,他的喉头阻塞,竟然无法高兴起来。一时间,他面色茫然,竟然做不出任何反应,单只是瞪着况争,喘着粗气思考对方提供的巨大信息量。
况争继续讲:“我此生树敌何止千万,好多人都已经入土,但有个我不得不防,新和定的王老虎,我当初剁掉他一条腿,他一定恨我入骨,前两天他刚取保候审,我如今出事,假如他得知消息,即使天涯海角,也一定会趁机找我的亲信寻仇。全和盛都知道阿莲是我的女人,阿莲一定会成为他的靶子。你走到如今,政商双通,只有你肯站出来做她羽翼,老东西才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又扯到了帮派纷争,沈宝寅有些崩溃,讲:“你到底在讲什么?”
况争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只顾着讲自己的:“你以为我愿意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交你手中?你沈家的门楣是高,但我不稀罕。我不是要你家那些钱,我要你一定要认下那个孩子,是因为我知道丰霆这个人,看你像看命根。我也知道,他一直看不起米荷,要是知道米荷肚子里不是你的种,肯定不同意让你娶米荷。但孩子是你的,情况就不一样,他没话讲的。那我也不是要你一辈子戴着这顶绿帽子,王老虎一定会重新坐监,只要你等到他入狱,然后米荷平安生下孩子,那时候,你想离婚,随便你。你若能做到这些,我自然保你大哥平安!”
丰霆,况争居然敢拿丰霆做筹码。
沈宝寅被他拿住命门,气得站起来,绕过长桌扑过去一拳头把况争从椅子上砸翻到地面。
手铐脚镣一时间碰撞作响,发出金属的噪鸣。况争艰难在地上翻了个身,沈宝寅随之而来掐住他脖子:“你居然敢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把我的人弄大肚子还敢威胁我!丰霆又算什么东西!你以为凭他就能拿住我?”
况争吐掉嘴里的血丝,狠毒一笑:“你的人?你把她当人看过?丰霆对你算什么我不想揭穿,反正对我不算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眼红脖子粗的躺在地上,做出个引颈待戮的姿态。
况争的眼神充满了洞察,沈宝寅的目光一瞬间惊疑不定。难怪这个死犟种敢如此颐指气使地命令他娶米荷,原来是看出了他和丰霆的关系,打定主意他一定不敢轻易拒绝这个用丰霆的命来换米荷平安的馊主意。
察觉到沈宝寅的犹豫,况争眯着眼觑向他,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你做什么那么惊讶?很难猜吗?你谈起你大哥时候的眼神,我曾在家圆谈起你时看到过。”
况争衣服扣子崩开两颗,显露出胸口上一整片青色纹身,一座栩栩如生的低眉观音,寓意仁慈智慧,乃是况争曾经的老大亲自绘的图样,教况争无论何事都要三思后行。
如今看来,况争全当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