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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彦宁身子猛地一抖,眼前的一幕让他心痛愤怒,自己素来敬仰的恩人,此刻当着他的面,肆意轻薄他心上人!他却只能坐在原地。

莫大的愤怒和无力涌上心头。

“姬月恒!放开她!”

姬月恒继续着这一个吻。他的吻很温柔,亦十足耐心。光阴经过他和墨衣少女周身都仿佛慢了下来,暧昧的轻啧声偶尔从二人交缠的唇间传出。

他身后的几人都似木雕,唯有凭几边的杜彦宁痛苦挣扎。

可无人理会。这个温柔却占有意味十足的吻持续了半盏茶,姬月恒才满意地松开程令雪。

他轻揉她殷红唇瓣:“真乖。”

杜彦宁已近乎无力:“恩公,放过她,求你……放过她。”

姬月恒恍若未闻,爱怜地凝着掌心的少女,轻声哄道:“跑什么。你乖一些,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他松开程令雪,两名女暗卫见此,把人扶好,二人悄然对视,皆把眼中惊愕藏得很深,她们是姬家分布在各处的眼线,今夜忽被亭松调来,以为要去办什么大事,没想到……

竟是陪九公子过来抢女人!

九公子也太疯了,当面抢人就罢了,还直接吻上了!

姬月恒恢复矜雅的模样,慢理袖摆,心平气和道:“令雪调皮,辛苦杜公子代为照看,但杜公子擅自带走我的枕边人,也实在不妥。”

杜彦宁彻底看清这人谪仙面皮下阴冷偏执的本性,怒道:“令雪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掌心玩物!”

姬月恒看向少女,慢声:“玩物么?谁会夤夜奔波,只为个玩物。”

杜彦宁气绝:“那只是占有欲!”

姬月恒垂下眼不为所动:“杜公子若这样认为,便这样认为吧,但即便玩物,亦非谁人都能染指的。”

杜彦宁仍处在震惊中,便是此刻,他也不曾想到恩公竟是这般人——不在意声名,心无良善伦理,做事全凭喜好,琢磨不透,与他身边那样大族子弟截然不同,表里不一的张偌、色心毕露的钱三公子,他们都比他好看透。

又一次没护住她。

杜彦宁近乎挫败,压下不忿:“恩公若是对杜某有何意见,大可冲在下来。只求……你放过她……”

姬月恒轻嗤了声:“杜公子多虑,我并不在意你。你又怎知,令雪醒来后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呢。她会逃,也只是怕我怪罪她。”

杜彦宁噎住了,想说些什么。姬月恒已先道:“杜公子与家兄同为成老先生得意门生,却为了家族,一个弃文从商,一个弃文从武——或许不仅是为了家族,但这份果断,在下深感钦佩。如今杜二爷余部未除尽,别家亦对杜家多有掣肘,就连杜公子的姑母,都在盘算着如何从杜家这里谋取更大利处。

“儿女情长,于我这般无事闲人而言,许是消遣。于杜公子这般肩负重担的人,却终将是负累。何苦?”

他句句温和,不见威胁之意,却一针见血地戳中杜彦宁软肋——

他做不到全无顾忌。

姬月恒自顾自说着他的话。

“两年前,是误会,是阴差阳错。

“两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总会有更多的顾虑,不是么?”

杜彦宁怔怔地看着房梁。

他不明白,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护不住,也留不住。

无论是他追求的淡泊之志,还是他喜欢的孤傲佳人,都留不住。

无奈、放弃。

在他二十年的人生里,这两句话像一个锁链,死死缠绕着他。

“为什么……”

他喉间发出低哑无力的嘶声。

姬月恒抚弄着白玉箫,温和又无情地道出答案:“因为你和她,本就不是一类人。即便你万人之上,可想要的东西里,总会有与她背道而驰的。”

杜彦宁涩然苦笑。

姬月恒无心再与他多说。

他将玉箫收回袖中,身后亭松会意,上前推动轮椅。

被月色映在地上的影子们宛如落幕的皮影,无声地退至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