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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三郎眸中微光黯下,恢复从容,得体地接过衣裳:“辛苦竹雪小兄弟走一趟,劳烦代我同恩人致谢。”

谁是你的兄弟……

程令雪不大高兴地腹诽着。

不过看这人的反应,应当是没起疑,她头顶悬着的匕首稍落下。

之前觉得这人应当在下船后就会与她和公子分道扬镳,索性选择躲避,可谁知他阴沟里翻了船,要借公子的地方躲一阵。这时候她就不能只回避了。

还要杜绝一切可能。

所以哪怕不乐意见到他,程令雪还是不得不走一趟。她本想先试探,若是被认出,就用他的行踪和处境威胁。这人是聪明人,定知道怎么最有利。

但他没认出她。

也可能认出了但觉得不重要。

无论如何,有得商量。

程令雪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说,对面的那个人已先开了口。

“敢问小兄弟一事。”

“问。”

程令雪抬眼,眼底的疏离连暖黄的灯光都照不暖。好在晏三郎常与各种人往来,并不被吓到,只是温和一笑,彬彬有礼道:“敢问小兄弟,恩公素日可有何忌讳?在下叨扰贵府,已是唐突,担心无意间冒犯,惹恩人不悦。”

程令雪负在背后的手愉悦屈起。

她冷然正色道:“我家公子不喜被骗,喜清静,别的没了。”

晏三郎郑重一揖。

“多谢提点,在下必谨记。”

程令雪只淡淡点头,一副不愿搭理任何人的模样,转身离去。

廊下,晏三郎孑然而立,凝着那道清傲挺秀的身影。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也很生分,但更偏向怯生生的生分,人亦清瘦伶俜,仿若风一吹就要倒。

想起那个少女,心口一阵钝痛。

或许她已不在了。

.

出了门,程令雪松快不少。

她暗自庆幸,公子这一喜一恶真是妙。那人骗了公子,处境也正危险,听她如此说,应当不会自找麻烦去接近公子。更何况,她离公子比他更近,必要时还能吹吹枕边风……

不对,是耳边风!

想起那日在树丛中的亲密相贴,程令雪一窘,加快了脚下步伐。

刚穿过假山石林,见到个朝她匆匆而来的身影:“竹雪!”

子苓面带感激,小跑着上前:“方才真是多谢你了!我今日也是太不走运,走着走着竟发觉衣袖不知何时给破了个口子,幸好及时察觉,不然被客人和公子看到了,恐怕要惹麻烦。”

程令雪压下内疚,低道:“姐姐不必谢,走几步的事。”

二人说罢,很快分道扬镳,程令雪拐入一墙之隔的主院。

公子正坐在窗前看书。

虽换了个地方,但他往窗边一坐,泠州和青州就没了差别。

这人好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像座观音像,因为易碎,无论去到哪里都只能被禁锢在神龛之中。

她抱剑在窗边站定。

公子头也不抬,随意道:“你去了青松苑,是不怕生了么?”

好在程令雪没打算瞒他,她搬出早已备好的说辞:“子苓姐姐衣裳被树枝勾破,属下路过,帮她走了一趟。”

“子苓?”

公子从书中抬起头。

想了想,他又道:“上次你与赤箭比试弄破衣裳,是她替你更衣。”

程令雪的手在背后悄然蜷起。

那次子苓替她更衣是因为什么,她和公子、亭松心里都清楚。

他为何在现在提。

稳住心神,她点头:“是的。”

思忖了少许,公子又说:“上次我们在树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