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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氛围与老妇那派完全不同。这里有奔跑的小孩、勤劳的妇人,劳作的男人,以及忙于家务的老人。

瘦弱的小黑狗蹭着枯黄的树干,将舌头伸出来散热。

难以想象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还存在着坚持以劳动养活自己的村庄。

坚持劳动没有错,但明显能看出他们身体状态很差,远不如另一批村民。

李子越下意识伸出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一层看不见的水雾隔住。

那边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他只能站在这边看着,无法跨过。

他的手指在水雾中划过,见那些人的动作加快,月升日落,昼夜在更替,四季轮回。

见一片金黄的麦浪退去,翠绿的树叶枯黄掉落,高大的树木最终只剩树干。河水干涸,柔软的土地硬地像可以杀人的石块。

村落在不断缩小,人们在向留在村里的老人挥手,随后背着挎包离开。

锄头落地,镰刀割断枯草,他们嚼着乏味的粗粮,头上的草帽随风起伏。

瘦弱的孩子围着他们跑,他们伸手抚摸孩子的头,干瘦的脸上却挂着笑容。

李子越只在这个副本见过捧着碗哭泣的村民,见过提着沾了血的铁桶说狠话的村民,见过冷着脸对玩家嘲讽的村民。

从未见过笑得如此……

他眯了眼,感到眼眸有一丝刺痛。

他见了太多恶,再见到善时竟然也觉得有些不适和局促了。

“有时候我会梦到过去,”李子越低着头,“梦里的我大概只有几岁,正对着我旁边吃面包的小孩流口水。”

他的声音很轻:“那面包是他偷来的。其实当时我也想去偷,我小时候一直捡垃圾堆里的烂菜叶子吃,不知道面包是什么味道,我看它很软,应该很好吃。”

“我那时候很瘦小,随便躲藏,很适合偷窃,但当我抓到面包边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盯着我,我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觉得那面包不软,也不轻巧。”

“它太重了,我根本拿不动。”李子越侧过脸,“我很快跑了出去,狼吞虎咽地把面包塞嘴里,我根本吃不出那是什么味道,我只记得很噎,没有水的面包全堵在我的嗓子眼,疼得我眼泪都掉出来了。”

“随后我把好不容易偷来的面包吐在地上,感到喉咙全是血腥味,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面包是血的味道,一想到就会反胃。”

“我钻进垃圾堆里,又开始嚼烂菜叶,这时候我竟然觉得那些叶子是甜的。”李子越似乎笑了一瞬,“当时我躺在垃圾堆旁边,望着灰蒙蒙的天,觉得一辈子吃这些也是很幸福的事。”

“如果你去问当时的我,是吃菜叶还是面包,我会选择菜叶。”

他将手从水雾中抽出来。

“这个选择其实很傻瓜,我并没有因为我的道德而得到什么奖励,偷了面包的那孩子也没有收到惩罚,他后来过得不错,有次偷窃被一个好心富人看到,富人把他收为养子,而那时候我还在垃圾堆里流浪。”

“那时候我身上有种缺心眼的坚持。如果面包是我自己挣来的,我会觉得很美味,如果是我偷来的,我会觉得它有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血腥味。”

李子越的手勾住张敛的衣袖:“从利益角度来讲,陷害玩家,然后从神那里得到美味食物无疑比自己亲手耕种,忙活一阵下来却可能颗粒无收好太多。”

“但是他们为什么偏偏选择了第二条路呢?”李子越轻轻摇头,“张敛,我不懂。”

“我读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夸父逐日,只觉得他们很傻。我不懂。”

“人实在太复杂,可以对我们这些玩家残忍的老妇居然对钱万龙爱到舍不得他被人骂,而这份爱却成了钱万龙刺杀她的一把刀。我不懂,张敛。”

“主线任务里面,‘我’曾三次出逃,三次都逃不出去,爹写给‘我’的信里也说了,这片天坏了,无处可逃,所有人都只能被困在一方田地。”

“但是,如果我们一直陷在山下的村子里,不往外走,就到不了树林,也破不了主线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