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折腾到太晚,叶紫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在屋里屋外地到处转了一圈,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院子里晾着洗好的衣服和床单。
灶上给她留了饭,围着灶台放了一圈烤土豆,还有一盘青椒炒腊肉,一盘胭脂红的酸萝卜丝,还有小半锅栗米粥。
叶紫先去洗了脸漱了口,然后走进厨房吃饭,就她一个人,便懒得将菜端出去了,直接拿了双筷子和一个碗站在灶边吃了起来,土豆靠近火的一面已经烤得焦黄了,入口焦香滚烫,比起吃新煮出来的土豆又别有一翻滋味,腊肉香而不腻,和土豆是绝佳搭配,再吃一口酸香开胃的酸萝卜丝,极为有滋味。
叶紫悠闲地靠在灶台边上,一个接一个地将一圈烤土豆全部吃完了,腊肉吃了小半盘,酸萝卜丝吃了一半,最后栗米粥只喝了一小碗就撑不下了。
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叶紫低下头,结果首先看到的却不是自已的肚子,而是胸前鼓鼓的两团,不知道是这个身体年纪小,胸还在发育,还是苏家的伙食太好她长胖了,感觉胸前两团又长大了。
这个年代没有胸罩,肚兜只能起到不露点的作用,她每次走在外面,胸前的两团一颤一颤的,经常引得外面那些男人往她胸口瞄。
好在她脸皮厚神经比较粗大,如果是这个时代的女性恐怕臊也要臊死了,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头自已用手摸了摸,好像手感的确还不错?难怪家里那几个男人喜欢。
甩开几个风情各异的男人对它又亲又摸的画面,叶紫用手捂了一把脸,从厨房后门走出去,拉了张椅子坐在后院里消食,秋天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晒得人浑身骨头都热哄哄的,舒服地不得了。
池塘里现在虽然只有一些残荷了,倒也勉强尚可一观,不时能看到一条黑灰色的鱼嵴从水面划过,虽然叶紫此时已经吃饱了,却还是和岸边蹲着的那只花白肥猫一般盯得目不转睛,暗暗地流口水。
“卖豆腐嘞,又白又嫩的豆腐,一文钱一大块,没有钱也可以用粮换……”
卖豆腐的声音从前院外面响起,叶紫站了起来,走进厨房拿了一个小陶盆,到房间里取了一文钱出来,边往院子里走边扬声喊道,“豆腐!”
“哎!来喽……”挑着豆腐担的褐衣男子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叫他,一边麻利地回答,一边转头望了过去,见一个粉衣罗裙的俊俏小娘子从一个农家小院里走出来,只觉得眼前一亮。
他常年挑着担走街窜巷,乡下女子大多穿得补丁接补丁,面黄肌瘦,胸都饿得帖到后背上去了,而眼前的小娘子不仅衣着鲜亮,唇红齿白,而且胸是胸,腰是腰,走起路来袅袅娜娜的,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对男人强烈的吸引力,褐衣男子也算走遍了十里八乡,却头一回见到这样一个充满了女性魅力的年轻女子。
高门大户的小姐没有这等的风韵,窖子里的姑娘没有这样的清灵,褐衣男子竟看得一时失了神。
叶紫被看得多了,倒不怎么在意,见这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除了看她看呆了,眼神倒也并不淫邪,心里也就没怎么反感,只开口道,“来一块豆腐。”
“哎……好嘞!”褐衣男子回过神,连忙殷勤地挑着担子走到了小院门口,豆腐都是切好的,四四方方的一块正好一斤,基本只多不少,褐衣男子挑了中间品相最好的一块放进小娘子的陶盆里,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文钱,小娘子的手比他的豆腐还要嫩,不经意地划过他的手心,让人感觉仿佛心里也被挠了一下似的。
“小娘子是刚嫁过来的吧,以前好像没有见过。”褐衣男子不舍得马上离开,便没话找话地搭讪。
叶紫刚刚把铜板放到男人手上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男人的手心,她也没太在意,见人家跟她搭话,便礼貌地淡笑着点了一下头,“嗯。”
褐衣男子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这个村里买豆腐的人不多,我平时很少过这边来,小娘子要是喜欢吃豆腐,我以后可以多跑几趟……”
叶紫见他这样说,也不知道人家特意跑一趟划不划算,斟酌了一下便道,“若是方便的话,两三天来一躺即可。”经常吃肉也不太好,偶尔用豆腐代替肉既健康,也能给山里的动物们一个喘息的机会,总得给其他捕食者留点口粮。
“好的,一准来。”有了小娘子这话,即便刮风下雨也来,褐衣男子此时也不再磨蹭了,十分有劲地挑起担走了。
自从叶紫上次大清早不见了人影,苏家的几个男人就开始紧张她,家里基本都会留人,今天其他人都有事出门去了,便剩苏烨留下来看家。
叶紫在睡觉,他一个人也没什么事,便到了隔壁的青林家跟人站在院子边上闲扯淡,眼睛却一直留神着自家的方向。
这会儿见他家小媳妇跟个卖豆腐的站在院子门口有说有笑,那卖豆腐的一双眼睛都快粘在他媳妇儿身上了,一张白皙如玉的俊脸越来越沉。
等卖豆腐的挑着担滚了,他便熘熘达达地回了家,寻着声音走到厨房,将正要出来的叶紫堵在了门口。
叶紫一抬头,就看到一身藏青衣服的少年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长臂一伸抵在门框上,挡住了她的去路,虽然对方脸色阴沉,却不损于那张俊脸的迷人程度。
有一句形容美人的诗: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用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就是不管粗布还是华服,不管他的脸上是晴是雨,都帅得让人心跳加速。
叶紫嘴角微微一勾,心里倒一点儿也不怕他,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干嘛?”少年虽然看着不健壮,胳膊却如同钢铁一般,摸上去和她自已肉感的胳膊全然不同,是坚硬而有力的。
苏烨斜睨了她的手一眼,神色不为所动,带着几分兴师问罪地道,“刚刚跟人聊什么,那么高兴?”
叶紫:……
她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是掉醋缸子里去了么?那么大的醋劲。连她在门口跟人说两句话也要吃醋,她有些无奈又好笑,心里却甜甜的,软软的,舍不得让祖宗生气,只好摇着他的手臂撒娇,“我哪有?”
苏烨顺势将手臂放了下来,任由她抱着,神色淡淡的,“说了什么让你笑得跟朵花儿一样?说来我也听听。”
这是过不去了是吧?叶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嗅着对方身上魅惑而好闻的气息,脑子里又有开始浆糊化的驱势,粘粘糊糊地抱着人家,细细将她和卖豆腐的话都交待了清楚。
苏烨听了没说什么,只用另一只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腰。过了一会儿,才带着几分霸道地开口,“以后不准跟外面的野男人说话。”
叶紫嘴角甜蜜地上扬,埋在他胸口小声嘟嚷道,“醋坛子……”
“你说什么?”苏烨微微松开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没……”叶紫讨好地一笑,轻轻摇晃他的胳膊,“苏璃呢?他去哪儿了?”其实叶紫更想问的是,你还出去么?她心里很想让苏烨在家陪她。
从叶紫嫁进来,除了苏璃,其他人平时都很少在家,苏彦要打猎喂饱一家人就不说了,苏祈三不五时地要进城一趟和同窗聚会,参加文人雅士的诗会,苏烨就更不用提了,这家伙简直跟长了飞毛腿一样,在家一刻也呆不住,整天跟青林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地在一起鬼混。
“就记得苏璃。”苏烨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低下头在她耳边道,“今晚到我房间来。”
微微压低的少年音苏得要命,几乎要从她的耳朵一直钻到心里去,叶紫的心跳都停了一拍,低声含混地“嗯”了一声,脸上染上了几缕红霞。
苏烨在家呆了没两刻钟,又出门了。看他出去的方向,却不是去青林家,而像是往里长家的方向,叶紫有些纳闷,不知道这家伙去干嘛,难道是找苏彦?
想到这两兄弟如出一辙的醋劲,叶紫头皮发麻了一下,心想不至于吧?
果然,没过多久苏烨便和苏彦一起回来了,叶紫提心吊胆地观察了一下苏彦的脸色,发现对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而从结果来看,倒像是两人换班了:苏烨和青林去了镇上,苏彦留在家。
叶紫:……
她此时终于回过了味来,苏家兄弟这是不放心她么?
第二天,桃源村的人惊讶地发现青林家居然开始卖豆腐了,青林挑着明显是新置办的豆腐担子,在村里一边走一边吆喝,“卖豆腐嘞,又白又嫩的豆腐,一文钱一大块,没有钱也可以用粮换……”
叶紫倚在大门口,看着青林吭哧吭哧地挑着豆腐担子在前面走,苏烨悠哉游哉地袖手在后面跟个监工似的跟着。
敢情昨儿苏烨那家伙是和青林上街置办卖豆腐的家当了。
听着这熟悉的吆喝台词,她的嘴角不由抽了抽,有些啼笑皆非地望着这哥俩,心想你有本事连货郎的家什儿一块儿置办了,跟青林挨家挨户地窜门去,不然她总是有跟“野男人”搭话的机会。
叶紫本以为这哥俩得出去转大半天,到吃哺食的时候才能累得跟死狗一样回来,没想到这还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就回来了,青林轻轻松松的挑着空担子走在前面,脸上洋溢着笑意,不时回头兴致勃勃地跟苏烨说着什么。
叶紫瞄了他身后一脸平静而轻松的甩手掌柜,心里有些微酸的想,这两人这么快卖完豆腐,十有八九是拜苏烨那张脸所赐。
这年头的贫苦百姓连混个温饱都勉强,大部分的人都是自给自足,从吃的到穿的都自已动手,豆腐也都基本是自已做,少有在外面买的,所以村子里卖豆腐的都很少来。
这么短的时间,两人最多走了附近两个村子,要说没有苏烨那张脸的功劳,叶紫打死都不相信。
一想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睛粘在苏烨脸上,甚至胆大的还有可能调戏他的情形,叶紫脸都快绿了,愤恨地得直想挠门。
喵的,失策了,早知道她昨天买什么豆腐!不吃豆腐又不会死!实在想吃了也可以让苏璃去买嘛!都怪苏璃,他早不去镇上晚不去镇上,非得昨天去。
苏璃被叶紫掐了一下,莫名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叶紫苦着
脸将下巴抵在小少年的肩膀上,心里默默地流着悔恨的泪水。昨天她还在笑话苏烨那个醋坛子,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样快。
过了两天,那个卖豆腐的果然挑着担来了,然而才走到村口就被人拦下了,拦住他的是一个长得比大姑娘还好看的俊俏郎君,对方玉树临风地站在路中间,俊脸上颇有几分神色不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站住,我们村里现在有人卖豆腐了,你以后不要再过来。”
卖豆腐的有些莫名其妙,就算他们村有人卖豆腐,也不防碍他进村子啊,也是这人自已心里有鬼,只一转念就想到了关键处,脸上不禁有些讪讪的,也没分说,直接挑着担子转身离开了。
桃源村有一家人长得格外好看他还是有印象的,想到那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大概也只有这样俊的郎君才能配得上吧。
他原本也没想怎样,只想着能经常见小娘子一眼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现在连这点奢望也被剥夺了,不禁有些颓丧。不过他倒也能理解那位郎君,若是他家有个这般美丽的小娘子,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打主意的,多看一眼都不行。
见人走远了,苏烨这才溜溜达达地袖着手往家走,经过青林家的时候,六婶热情地将他拉了过去,用陶盆装了一大块豆腐让他端回去,“来,拿回去加个菜,听说你媳妇儿喜欢吃。”
苏烨也没推辞,伸手接了过来,从衣袖里摸出一块铜板悄悄放在了桌子边上。
等人走了,六婶才看到桌角的铜板,她连忙拿了追出去,结果却连人影都看不见了,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
说起来她家能做豆腐生意还多亏了苏烨,不只是苏烨跟青林提意的,本钱也是他拿的,虽然赚了钱肯定会还给人家,但是这恩情却是不能忘的,自家儿子成家立业都是靠了苏家的帮忙,以后可真得好好报答人家。
青林原是为兄弟两肋插刀,没想着赚钱,结果生意却出乎他意料地好,他倒也不贪心,豆腐做两天休息一天,一次做个七八十斤,这样人能够喘口气,钱也没少赚,比起他以前无所事事的日子,倒是充实了许多。
家里现在气氛都不一样了,六婶整天笑得合不拢嘴,精气神都比原来好了许多。原本因为娶王春花花了太多彩礼钱,自成亲后六婶就没给儿媳妇个好脸,看她就跟个败家精似地戳眼睛,现在见人家勤快地忙前忙后,一点儿也不娇气挑水推磨什么都干,脸上终于有了个笑模样,说话都和颜悦色了许多。
因着家里日子好过起来,老娘和媳妇儿的关系都变得和睦起来,这对于青林来说却又是另一重收获了。
苏烨就刚开始那几天跟着青林去跑了几趟,等他家豆腐生意上了正轨后,他倒不怎么去了,在家的时间明显变得多了起来。
苏烨不读书,也不习武,家里又没什么地,这家伙平时除了招猫逗狗也没别的正业,闲着没事便在家里撩叶紫,把人逗得满面羞红心跳如小鹿乱撞。
苏璃不经意转头看向窗外,就见院子里他那好看得过份的四哥正坐在树下,一手勾着叶紫的手指,不知道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那如花般娇艳的少女便低头一笑,清灵灵的眸子里满是春意。
小少年清俊的小脸立即沉了下来,乌黑的眸子在书页上落了片刻,站起来掀开竹帘走了出去,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道,“阿紫,进来。”
叶紫闻言转过头,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看见站在书房前面色冷清的苏璃,微微一愣,抬脚走了过来。
“读书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过来把千字文背一遍。”十一二岁的俊秀少年摆出小夫子的架势,一脸严肃地检查学生的功课。
叶紫觑了一眼小夫子清冷的俊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自从苏烨整天呆在家里以后,她在学习上好像的确懈怠了不少。
都怪苏烨美色惑人。
叶紫虽然不像以前上学的时候那样,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学过的内容倒也磕磕绊绊都背了下来。
苏璃面前的书都没有翻开,显然是对其中的内容了然于心。听她背完又随意挑了几段让她释意,见她也都能说出个大概,脸上神色终于略缓了缓,将书打开,开始教授她新的内容。
对于叶紫来说,学习并不是一件苦差事:第一,她不是零基础,学起来并不吃力,第二,她不用参加科考,没有学业上的压力,第三,学习本身还是很有趣的,可以了解古人的智慧,欣赏文字之美,丰富自已的知识储备。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旁边有一个秀色可餐的老师。叶紫一心二用地一边听讲,一边欣赏小夫子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