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职场

呼啸的风雪吹过后,冰霜消融，新绿绽放。

海市连日的阴冷终于逐渐散去，放晴后的蓝天像透明的薄荷糖,每一丝白云的痕迹都清晰可见。

于舒言手上拎着黑色的皮质方形包，身上穿的很正式,浅米色的丝质衬衣加上深色一步裙，脚下一双浅口的中跟鞋，有节奏地咔嗒咔嗒踩着地面。

脸上化着淡妆，唇瓣一抹清新的桃花色。

学生时期的齐刘海已经被梳上去了，碎发斜斜地搭在两鬓,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清爽干练。

于舒言毕业后去了海市一家中型传媒公司，今天跟着设计部总监姚姐一块来客户公司提交预案。

这是她第一次独立承担项目，为了此次展演已经准备了两个月了。

对方是一家科技公司，主打居家智能方向，推行生活全方位智能化。

之前研发了一套居家监测系统，能够24小时不间断守护居家安全,探测煤气泄露、漏水漏电以及火苗烟雾等隐患。

一经推出后很快就大受好评,市场反响热烈，目前已经跟国内好几家大型的地产公司达成了合作。

最后几位高管礼貌对她们道了谢意，表示公司内部需要商议一下，然后才能给出是否合作的最终答复。

这位下属长相偏幼小，眼睛乌圆清透，皮肤白腻，看起来甜美有余，但威严不足。

还好，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此番讲解她在家已经演练了无数遍，用词字斟句酌，表达清晰而流畅。

姚姐没再说什么，但视线停留在她面庞半晌。

做完报告，于舒言就对方提出的几个关切问题一一进行了解答。

姚姐也笑了笑，并不说破。

其中一位女士碰巧对上她的视线，还对她浅笑了一下。

“你进公司也快两年了，这是你的第一个大case，你好好干。”说完姚姐又暗示了一个眼神，“你们经理上次跟我透露说今年打算备孕，她要是生孩子去了，位子就会空出来”

于舒言明白姚姐的意思，点点头。

她们从大门进去,有人站在前台处接待,相互打过招呼后领着她们朝电梯走去。

对方一名工作人员示意可以开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早已调试好的屏幕走去。

她对此行非常重视，也拿出了百倍的努力。

出了电梯，有另外的工作人员迎了过来，带领她们朝着右边走廊方向去。

“小于。”姚姐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会有的，我们还在发展嘛。”于舒言笑着道，语气充满笃定。

在讲解的过程中，她留意了一下对方几位公司高管的表情。

大楼挺立巍峨，有种直入云霄的错觉。天已经暗了下来，让大楼沉浸在一种灰蒙蒙的色调中，莫名有种阴森的压迫感。

“叮”的一声，电梯正好到了。

第三间便是会议室，敲了两下后拧开门，工作人员让到一旁示意她们进去。

一切流程结束后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再出公司时已是傍晚。

但其实很多时候，先天存在的不公平，不是后天努力就能够跨越的。

“嗯？姚姐。”

于舒言看到，里面坐着五六位衣着正式的中年男女。

这是她入职以来独立负责的第一个项目，虽然之前已经跟过几个组了，但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整地负责过一个项目，所以这次是尝试，也是考验。

成年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不需要说得太直白。

因为她真的很需要证明自己。

上升的电梯里,于舒言透过几净的玻璃往外望去，能够看到这座城市最繁荣的风景在脚下一点点缩小。

公司总部位于海市中央商务区，玻璃幕墙上，“跃一科技”四个字反射着冰冷又耀眼的光芒。

这些初出茅庐的女生还是太年轻，所以对社会对未来抱有乐观的期望。

于舒言为此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提前对产品进行了全方位了解，也给出了一套新媒体传播方案。

如果不是在设计方面的能力拔尖，也不会将她挑出来做一个项目的组长。

说到这里，姚姐止住了。

姚姐也仰头望了一眼，饶是她经历职场十几年，也算见得世面，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唉，什么时候咱们公司也能在市中心有这样一栋大楼就好了。”

人一样，公司也一样。

这家公司成立时间并不长,但发展势头很好,在一群创业公司中属于潜力极佳的新锐。上一轮信用评级被评为A，刚获得国内风投公司一大笔投资。

虽然姚姐陪同前来，但这次汇报主要由于舒言进行，因为她才是主要的执行人。

旁边的秘书逐一做了介绍，相互握手寒暄了一番后依次入座。

看起来反馈还不错，她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这样的长相管人，很难让下面的人心生畏怯。

于舒言回望了一眼公司大楼。

光是眼前这栋楼的市值，都能买下他们整个公司了，更别提其他的有形或无形资产。

这样的产业规模，一定不是一代人能达到的。

只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对年轻人说了。

周一，于舒言来到公司。

刚在工位上脱下大衣，公司的行政秘书就走了过来。

“于舒言，姚姐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她应了一声，将外套随手搭到椅背上，快步去了姚姐办公室。

敲门后进去了，于舒言看到姚姐坐在办公桌后，脸色不是很好。

姚姐招手示意她坐下，也没绕弯，直接说：“跃一那边驳回了我们的提案，说不予合作。”

于舒言听到这个消息，还没坐稳的身形一晃，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怎么会？！

明明那天，那些高管的表情看起来都是偏赞许的。怎么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合作？

于舒言一下子有些懵了。

这几天她一直期盼着消息，像是有个热气球带着饱满的希望高高地飘浮在心里。突然间就被戳破了，让她措手不及。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心理，姚姐摆摆手，让她不要太激动：“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太往心里去。”

“可是，当时他们的样子，不是”于舒言喃喃道。

姚姐叹了口气，无奈笑笑：“这种新锐公司的中高层个个都是人精，表面功夫都做得很好，是不会平白让你看出真实想法的，只有最终的书面答复才是他们的真实态度。但是说不合作，就是不合作，这个项目也只能这样了。”

于舒言呆呆地站在那里，努力消化着姚姐的话，心情缓缓沉了下去，坠到了谷底。

不仅是为了这两个月来付出的精力心血，更多的是为自己的能力被否定的挫败。

刚接到的第一个独立项目，就这样被她搞砸了。

但她不好因为自己的情绪在这里耽误太久，对姚姐道了声，就出去了。

刚关上总监办公室的门，正想抬步朝着走廊上走，迎面碰上一个人。

陆远，公司的董事长助理。

他站在走廊上，手上没拿任何材料，不像是要去办什么事，而是随意路过。

于舒言勉强对他笑笑，算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