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诺贝利之后再找人也方便些。对了,科学院在到处找我们,他们派出的人里就有你的祖父孟歌。”
“你见过祖父了?!”孟子期惊异地瞪大眼睛,“我的通讯器坏了联系不上家族所以只好跟着你们回诺贝利,他竟然亲自来了!是来接我们回去的吗?”
面对着孟子期和素素期冀的眼神,秋玹一时有些说不出口那句“当然不是啦他是为了杀我而来的”,只好含糊了两句诸如他可能比较忙吧之类的先应付了过去。
“哦对了,我记得再走大概十几公里的距离就是诺贝利的小型驿站了,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他们的讯息。”孟子期道。
是了,路程没错的话前面就快到那个最靠近主城的驿站了,一瞬间福灵心至她终于想起了那一直觉得忘记了什么的事情——“安全上岸的话给我发个讯息,顺着渭河一直往前走会路过一个必经的驿站,我们的人会在那里接应你。”
秋玹愣了愣,手指向下摸到口袋深处那枚微微透着凉意的戒指上,紧接着神使鬼差般抬手做了一个傻透了的动作,对着圆戒轻轻喊了一声“秦九渊”。
“……”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两秒,孟子期反应过来,单手握拳抵在嘴边发出一声轻咳。“咳,那个……秋玹啊,我知道你挂念心切,但也不用……呃,等等,你们是已经订婚了吗?!”
“闭嘴。”
“……哦。”
浩浩荡荡的感染人潮簇拥着唯三的几个人类向前行进,秋玹盘腿坐着占据了视野的最高点,一时下方各种行径尽收眼底。
虽然素素的痊愈复苏是在意料之内的事情,但总觉得有些太过轻易了。如果她之前的猜想并没有错的话,素素作为一个“黑色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应该是觉醒自身携带了某种能力的——先不管那能力是好是坏。但是现在看来除了比起之前精力充沛了一些,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不同。
难道傅泽漆烙印在黑色人身上的图腾与她铭刻的是不一样的?秋玹摸了摸下巴,深陷进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而她没有注意到,鼻尖一直萦绕着的一种淡到几乎不可查觉的香气渐渐浓郁了起来,等到那诡异香气浓稠到了铺天盖地不可避免的程度时,异变突然发生了。
最先开始变异的是一个一直隐在队伍中存在感微乎及微的感染人,他一直行进着的步伐停顿了一瞬,紧接着,腐烂身躯似是痛苦地抽搐痉挛。本就尖利泥泞的指甲瞬间又暴涨了一倍,大块大块夸张的长满尸斑的肌肉从他身上隆起。他突然引颈长啸一声,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整只眼球被诡异的猩红色填满。
他张开血盆大口,尖利指甲一个撕扯就凌空将走在他前面的感染人整个从中撕碎,锯条般的利齿几下撕下了同伴身上粘着的血肉囫囵吞下,不过几息之间又接着朝下一个目标攻去。
这一下像是个什么预告,在他之后,感染人群纷纷停下了向前迈进的步伐,一个个仰颈抬头地发出凄厉的嘶鸣声。
察觉到不对劲,秋玹连忙撑手翻下了被托举着的地方,一手拉着素素朝孟子期喊道:“快跑!先跑出他们的包围圈!”
“那……他怎么办?”孟子期有些犹豫地指了指正貌似一脸茫然看着眼前乱象的季大,季大依然是之前那副烂了大半的模样,可是比起那些突然变异被施加了狂暴模式的感染人已经要正常太多。
秋玹犹豫了一下,终是咬咬牙分出了一点的精神力来控制着季大背上素素跟他们一起跑。她冲在最前面滑出子母刀不留半分余力地开路,而敏捷与气力都生生在短时间内暴涨了一倍的感染人们如虎添翼。他们不知疲倦与疼痛地无差别攻击着,只要是眼前能动的活物,无论是同类还是那几个闻起来就很香的人类,全都成了他们狂乱攻击的范围。
情急之下,秋玹不惜飞速消耗的体力与精神力,更无暇顾及身上未愈的林林总总的伤口,强行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提了一倍速进入危险感染激化状态。
聚集或发散的五感在一瞬间就已经自动规划好了最佳的进攻方式与路线,再加上神秘精准的第六感,秋玹诡谲的身影穿梭在感染人狂暴的浪潮之中,所到之处残肢断掌一片,冰冷锋芒闪出决绝杀伐。
她以一人之躯生生在尸潮中杀出了一道血路,拼上了最后一点残存着的精力,她手中挥出狠厉一刀总算是看见了包围圈的突破口。
“孟子期,”她朝身后喊道,“从这里攻出去,然后就一直往驿站的方向跑知道吗。”
“秋……秋玹。”身后却传来那人期期艾艾似是见到了什么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的声音。
秋玹皱了皱眉回过头去,看见孟子期瞪大双目抖索着,失去了命令指示的季大傻愣愣地站在一边。而早已不在季大背上的素素此刻正孤身立于人间炼狱般的惨景中。
纤细瘦弱的黑色人女孩子站在狂乱的尸潮中显得格格不入,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正在互殴血肉横飞的感染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畏惧般地后退了几步。
素素立于被空出来的中心空地上,完全被漆黑覆盖住的眼眶里没有一丝情感。她突然抬起诡异可怖的眼睛看向秋玹,细瘦手腕直直向这个方向抬起。
都不用危险感应的提示,秋玹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寒毛耸立,瞳孔紧缩了一阵。
而在一片乱象里,她隐约似是听见了有一道陌生而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耳边说着:“小姑娘,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