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86(2 / 2)

因为根本没有任何快感可言,陆郡也没有硬,只是用模拟进入的动作拍打与羞辱他,仅此而已。

但陆郡是真的感到了害怕。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像企图挣脱某种桎梏的困兽,决意要在最后关头制服聂斐然。

尽管他产生过关住聂斐然的念头,但从没有一次真正付诸实际,可这一次,他承认自己怕了,怕聂斐然不告而别。

所以就算聂斐然很用力地打他,他也心甘情愿地承受着,好像只有让自己接受聂斐然赐予的所有痛,才会觉得这段可悲的爱情还握在自己手里。

可是他依然很清晰地感受到,感受到聂斐然正在离他远去。

他不敢看聂斐然的眼睛,又无法躲开——

红肿,忧郁,像流淌着永不会再停歇的哀与怨。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只是对视一眼,他的心马上软成了一滩腐臭的烂泥,也愈加慌乱起来。

他直起身,不自然地提起裤子,理智恢复一些,伸手要拉聂斐然起来,但聂斐然根本不领情,挣扎着从桌上下来后又扑过去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而这一次的撕扯结束得很快。

互相推搡的时候,陆郡抬起双臂挡了一下,力道没收住,导致聂斐然失去重心,面朝前,斜斜撞在他身旁保险柜锋利的侧角上,登时便捂着额头跪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陆郡心一下子提起来,尤其在瞥见柜子上那一抹红的片刻,愤怒的烟云化作一仗暴雨,将他淋了个透,也淋了个清醒。

他整个身子扑下去,试图翻过聂斐然的肩膀:"撞到哪里了?让我看看!我、我不是故意的……"

聂斐然痛得无法思考,身体弯成只虾米,一只手捂着眉骨,好半天才缓缓直起,转过身来与他对视。

尽管看不到伤口的位置,但血已经流到他右边眼睛里,混着生理性的泪滚了一脸,看上去十分凄惨。

极度可怜,也极度恐怖。

陆郡头皮发麻,想要搀他起来,可不知如何下手,哆哆嗦嗦只会重复:"让我看看……我们去医院……不,我马上……马上让医生来。"

聂斐然打掉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冷冷看着他,看得他从头凉到脚。

最终,聂斐然扶着柜子很慢很慢地站了起来,虽然身体抖得厉害,还是用尽全身力气甩了陆郡一个耳光。

不管血一直在流,他把捂在眉上的手放下,混着温热猩红的**,毫不犹豫地将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脱下来,然后用力地扔在了陆郡身上。

戒指砸在陆郡胸口,轻飘飘一弹,像在那里击穿出一个冰凉漏风的洞。

陆郡思绪停止,耳中轰鸣,大脑只剩下一阵杂音,他怔怔地看着聂斐然只差半指就到眼睛的伤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会原谅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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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斐然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房间。

他太后悔回来这趟,想拢一拢身上的衣服,可低头一看,鞋子早已经不知所踪,裤子只剩几片破布孤零零地挂着,而衬衣也没好多少。最后索性无所谓了,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这个让他遍体鳞伤的地方。

做到这个地步,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自尊不自尊的,他也不在意了。

佣人们一直担心地待在在楼下,听着楼上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终于平息下来,试图上楼关心询问的前一秒,头顶传来陆郡的怒吼:"不准任何人上来!马上找医生!!"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目光顺着往前,地毯上几点鲜红粘稠的血一路延伸出去,他心跳不稳地循着血迹追出门,最后发现聂斐然竟然躲到阁楼狭小黑暗的工具间里。

门被反锁,他敲了半天不开,里面先是传来哀恸的低泣,渐渐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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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医生来了,聂斐然哭得嗓子哑掉,一张脸被抹开的血液和眼泪糟蹋得不辨原貌,佣人战战兢兢地送来钥匙,之后陆郡不顾反对地把他抱回了卧室。

试图抗争的后果竟然如此惨烈,让他不知自己先前的克制与顺从到底有什么意义。

大概这场婚姻的游戏规则都是陆郡定的,他不过是毫无发言权的参与人。

来不及换下衣服,陆郡给他盖上被子,哄着抱着,想用热毛巾替他擦拭伤口附近的血渍。

陆郡双膝跪下,趴在床前,换了一副慈悲面孔,手试探性地伸过来,企图摸摸他的额头,而他偏头躲开了,之后心如止水般,闭着眼睛不再给出任何反应。

过了很久,陆郡突然苦涩地开口:"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你报警吧。"他说,"趁痕迹还在。"

聂斐然眼皮抖了抖,几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在雪白枕头上洇开一片淡红色的水迹。

他眉骨上的伤口好像暂时不再流血,但还有未干的血块,叠着凝血的部分,让陆郡心如刀绞,哽咽道:"去告我,就说我婚内强奸你。"

聂斐然睁开眼,看到陆郡同样不光彩的一张脸,努力挤出丝很讽刺的笑,用一种疲惫且撕裂的声音回答他,"你强**,我家暴你,我们扯平了。"他顿了顿,又补充:"……我告不过你,我只想离开。"

"我会配合……"

聂斐然像听了一句绝顶荒唐的玩笑话,讥诮道:"那你爷爷呢?楼下坐了一屋子的法务呢?或者再退一步,安陆公关部允许你配合吗?"

每一次都是这样,精准打击,陆郡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等到医生准备好清创,那道流血的伤口被被冲洗消毒后终于露出真面目。

伤口并不规则,眼周最柔嫩平滑的一片皮肤被冷硬粗糙的金属生生划开一条口子,医生一边用止血棉按压一边还不停渗出细小的血珠,陆郡只是在旁边看着,心就像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

可是聂斐然眉头也没皱一下。

而医生处理完后转过头告诉陆郡伤口要缝针。

"会留疤吗?"他后悔不已,偷偷看了一眼聂斐然。

"万幸不太深,可以用美容线,纱布一天一换,愈合以后注意饮食,少辛辣刺激。"医生交待。

陆郡忙不迭点头记下。

"不过伤口离眼睛有点近,这个位置麻药下多了刺激视神经……"医生小心道,"所以要受点罪了。"

闻言,陆郡自责不已,恨不能替代,可又毫无办法。

而聂斐然再没什么情绪起伏,不声不响地躺在那里,好像医生说的是别人,一点关心的样子都没有。

医生和助理去隔壁整理消毒用具时,陆郡再次跪下去,握着聂斐然的手,像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开口认错,只好小心翼翼地安慰他:"……可能会有一点痛,你忍忍。"

聂斐然淡漠地把手抽走,转过去不想面对他的脸。

等医生过来,要开始时,陆郡还是忍不住叮嘱:"请您轻一点,他怕疼。"

医生刚要应,聂斐然意外开口,他嗓子哑得厉害,声音不大,但足够陆郡和在场的所有人听清楚——

"医生,可不可以让无关的人出去。"

医生和几个助手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回头请示地看了一眼陆郡。

陆郡眼神黯淡地点点头,倒步退出去,眼神粘在聂斐然身上没移开过,心脏却因为"无关的人"四个字抽痛不已。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又回到书房,因为吩咐过不准佣人收拾,那里依然维持着风暴过境的混乱模样。

他艰难地跪在一片狼藉的地毯上,一寸一寸地用手指摸索,最终在桌角的缝隙里找到了被聂斐然扔掉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