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问题,"Tim按着聂斐然先前告诉他的位置走,已经能隐隐看到酒店停车场的指引牌,"给你带点药?"
聂斐然忍着难受,想了想,艰难地答应,"好……麻烦你了。"
Tim在顺路在楼下药店买了常见的晕机药,进酒店后填了访客记录,抱着猫上了电梯,找到房间号,摁门铃,听到浴室水声停止,紧接着,一阵有些拖沓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Hi——"
聂斐然脸色白得像纸,却在开门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后就又冲进了浴室。
惊讶之余,Timmy已经一纵从主人臂弯上跳了下去,抖抖身子舒展开,毛绒绒地一团跟着先溜了过去,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绕着聂斐然来回走,不住喵喵叫。
而聂斐然眼中噙着泪花,后背汗湿的衬衣贴在皮肤上,一身狼狈相,根本分不了心去招呼他的两位客人。
他毫无形象地杵着洗手台两边的瓷砖,身体压得很低,脸几乎埋进池子,伴随着水流和换气扇的声音干呕不停。
"Fey,你真的确定自己没事?"Tim小心地倚在门框边,略显尴尬地捏着一只棕色玻璃药瓶,有些被这个阵仗吓到,"你脸色太差了,只是晕机?"
"我——"
一张口,又是一阵强过一阵的恶心,聂斐然口中发苦,吐得胆汁都要出来。
"我的天,不行不行,你这样不行,我们得去医院。"Tim念叨着,弯下腰去三两下把猫薅起来夹着,伸手扶住聂斐然肩膀,把他想要推辞的话堵在喉咙里:"你病成这样明天怎么飞?"
聂斐然漱着口,想想,也是,休息了一会儿缓过来一些后,拗不过,只好拿了手机和护照跟Tim下楼。
Tim找了一家就近的教会医院,开车前往时,他偏头看了看聂斐然,脑子一热,没忍住说出了刚才进门就想说的疑问。
"Fey,恕我直言,你看上去很不好……"
聂斐然没有说话。
"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像什么吗?"
"……什么?"
"一张被揉皱后又打湿了的旧报纸。"
聂斐然挤出一个不能再惨淡的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眼前人大概率刚刚经历完一场不愉快,所以Tim犹豫了半天,终于轻声开口:"可以问吗,发生了什么?"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要藏着掖着的。聂斐然缓缓掀开眼皮,几不可察地深深吸了口气,言简意赅地回答:"我离婚了。"
"啊……抱歉……我——"
"没关系Tim,"聂斐然低头摸了摸怀里温顺的猫,"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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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医院门前。
那是一家中等规模的医院,挂靠在这一区教会下,一路进去,连走廊上的壁画都带几分宗教色彩,聂斐然第一次见。
就诊人不多,Tim给他挂了急诊,也不需要排队,即到即看,医生面诊后问询了一些常规问题,之后开了几张单子让去抽血做个化验。
聂斐然感到身体比刚才恢复一些,上楼时忍不住自责害Tim大老远开车过来陪他折腾,从抽血室出来后两人还在互相客气。
而检查结果已经先他一步通过医院内部的诊疗系统传递回了医生办公室,当他拿着一串单据回到诊室的时候,奇怪地发现医生的表情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不是那种让病人感到大祸临头的凝重,而是开心,非常开心。
聂斐然有些不明所以,人还没坐稳,手中被塞进一个棉花填充的小天使玩具,医生表情慈祥地看着他,笑了笑,开口道:"Congratulations!"
心脏从来没像那一刻跳得那么快过,聂斐然突然产生了一个疯狂得令他脊背发凉的糟糕预感。
他愣愣怔怔地低头,看见小天使的衣服上缝着一颗很大的星星,星星上面写着:
「Welcometothebravenewworldofparenthood!」